这天谴自然不是真的天谴,而是指暴行之后来自下层官员的反弹所酿成的大祸。
而背后那句“抗天命者,以杀止杀!”则是告知后世子孙,如若真有官员敢以下犯上,那便唯有以杀伐镇压!
之所以将此八字刻于碑后,也是不想给后来者有所侥幸,严格要求他们不得妄动杀念。
显然,赵大成功地约束了自己的子孙。
然而却从没有人绕到誓碑背后去看那八个大字。
终宋一朝,文人士大夫们都被宠上了天,皇帝的谨守让他们享受到了此前从未享受到的巨大权利。
以至于他们自己都忘了,是谁给了他们如此的权柄和富贵。
要不是赵煦这次想要毁掉誓碑,将它给搬了出来,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而今,这块誓碑便是他对付眼前这些乱臣贼子的利器!
“来人!”赵煦口中暴喝一声,剑指赵颢。
“将徐王给朕绑了,押上来!”
刘安领命,带着八名身强体健的亲事官下台,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说就往赵颢的身上套麻绳。
“你们在做什么!”赵颢怒吼,四肢却被亲事官们死死擒住,双手反缚于背,动弹不得。
几瞬之间,他就被人打包带到了赵煦的身边,押跪于碑前。
“赵煦!列祖列宗面前,你敢如此对我!”
赵颢眼中泛着屈辱、愤怒和怨毒,也不顾二人身份差距便对自己的侄儿破口大骂。
赵煦看向吕大防,难得地说出赞同的话语,“吕相公说的不错,徐王确是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吕大防呆若木鸡,还未曾从震惊之中走出。
赵煦又转身看向殿内,朝其中大声喊道:
“章相公,你乃元丰旧臣、先帝之肱骨,便替朕细数徐王的罪行吧!”
昏暗之中,一个面色黝黑,眼睛细小而锐利,身体魁梧矫健的老者从殿中走出,眼神阴鸷地扫了一眼阶下众臣。
“章……章惇!”
刘安世大吃一惊,官家什么时候将这个老家伙召回来的?
吕大防、刘挚等相公更是气血翻涌,气息一阵紊乱。
章惇回朝,为何他们之前从未收到过风声?
官家背地里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他们的?
此刻,他们眼皮跳动不止,官家的能力和手段似乎比他们料想之中大得多得多。
百官之中唯有礼部侍郎杨畏眼含隐藏的笑意,抬首向台阶上望去。
章惇对赵煦拱手礼毕,从袖中抽出一道木盒,取出一沓纸状,来到誓碑前。
“熙宁二年,皇长子出生不足月余,薨!”
“熙宁四年,皇次子出生三日,薨!”
“熙宁七年,皇四子出生次日,薨!”
“熙宁八年,皇五子赵僩年二岁,薨!”
“熙宁十年,皇三子赵俊年四岁,薨!”
随着一连串的“薨”字传开,众臣目光全都死死盯着台阶之上被人按跪在誓碑前的徐王。
难不成……这些都是徐王所为?!
若真如此,那他就是整个大宋的公敌!
不能够吧……
章惇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眼色,而是继续往下念着,“元丰元年,皇七子赵价不满周岁,薨!同年,燕国(延禧)公主年十二,薨!”
“元丰四年,皇八子赵倜年三岁,薨!”
“元祐三年,荆王赵覠薨、殿前指挥使燕达暴亡!”
念及此,章惇暂时收好纸状,眼神似刀狠狠剜在徐王赵颢的身上。
“经查,此十位皇族、大臣之死皆是由你徐王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