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今日赵孝骞大义灭亲固然会为人所称道,但同样也会为更多的人不齿。
人之至善为孝,纵使他父亲徐王赵颢是个罪大恶极的混蛋。
倘若赵孝骞手刃其父,那他定会召来千夫所指、万夫所骂,顶着不孝的名头戴一辈子。
沉默许久,赵煦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让朕亲自为兄弟姐妹们报仇吧!”
“赵煦,你当真敢杀我?!”,赵颢犹自挣扎,怒喝不止。
他不信,赵煦真敢如此草率地将他就地处死!
他是英宗与高后嫡子,当今皇族之中身份最为尊崇之人,谁敢杀他?
即便赵煦是当今皇帝,也没这个权利!
但两名亲事官死死地将他压跪在地,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你,该死!”,赵煦厉喝一声,带着一丝决然和快意,将天子剑刺入了赵颢的胸膛。
锋利的剑身势如破竹地撕开了赵颢的肌肤,穿透他的心脏,最后冲开了他的后胸。
鲜血很快便从创口涌出,将他大红的袍子染成深红。
“你……”赵颢到死都睁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皇帝居然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他……
“赵煦……你、你这暴君……”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赵颢眼睛死死地盯着赵煦,口中不住地流出血沫。
……
徐王终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他来时的方向,那里站着满朝百官以及拥戴他的国子监学子们。
徐王之死立即引起引起了在场所有官员以及学子们的震惊。
天子居然当众杀了徐王!
纵使徐王犯了谋逆之罪,难道不应该交付有司判刑而后上刑吗?
臣子们集体沉默,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郑穆吓得跌坐在地上,胯下流出一股浑浊之物。
“我大宋……竟是出了一个暴君!”
大多数随同而来的学子已经开始双腿打颤准备跑路,可仍旧有不知死活的学子认为皇帝此举属实无道,跟随着祭酒大声叫嚣咒骂“昏君”、“暴君”。
赵煦皱眉,凛然喝道:“太祖遗训在此,敢犯天命者,诛!”
道旁站着的两列皇城司士卒立即抽刀上前。
几十个嘴上大骂不止的顽固分子以及他们的祭酒郑穆被拎了出来。
伴随着探事司指挥使李静冰冷的一声“杀!”
手起刀落之下数十颗人头齐飞,鲜血倾洒遍地。
面对着眼前一排横七竖八的无头尸体,数千学子再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终究是怕死的,徐王有谋逆之心,他们跟随而来本就站不住理,此时只能在天威之下惶惶如丧家之犬。
不远处的官员们眼皮狂跳,苏颂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陛下,学子们不过是受徐王的蛊惑,陛下岂可滥杀无辜!”
赵煦一脚踏在徐王的尸体上,奋力将天子剑抽出,剑尖向下淌着滴滴鲜红。
转身仗剑遥指众人,“谁说自己无辜的,大可以站出来!”
半晌,无人回应。
赵煦冷冷道:“苏相公,看见了吧!”
苏颂无法,颤颤巍巍地跪地道:“臣年迈,无法再辅佐陛下……”
不等他说完,赵煦立马出言打断。
“准了!”
“还有吕大防、范纯仁、苏辙、刘挚你们四个,是否也要乞骸骨?”
“朕一并准了!”
五人俱是一颤,没想到官家如此决绝,一丝回转的余地也不给。
被逼到角落里的他们只好叩首谢恩。
身为御史大夫的刘安世大惊,仰头对着赵煦高呼,“官家,五位相公无罪,若陛下勒令其致仕,臣愿同往!”
“准!”
“正好琼州、昌化军等地未经教化,叩待开发,以你们的学识去那儿当个教书的先生,甚好!”
台下群臣见几位长官尽皆被免职,不少头发花白的老臣纷纷伏地请奏道:“臣等愿一同致仕!”
这帮老东西,胆敢以此要挟于他!
赵煦双眸之中突然爆发出一抹狠厉的亮光,暴喝一声,“谁再敢言致仕,朕便让其致死!”
群臣集体哑火,不少人脸上悲愤不已,但却再也不敢说一句逆言。
现今的这位官家与历代先帝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真的敢杀他们!
台阶之上血泊之中的徐王和身后那几十名学子就是血淋淋的案例!
从今以后无人再敢反抗赵煦的命令。
……
元祐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天子赵煦于太庙前诛徐王赵颢并其逆党郑穆等数百人,将其罪迹告于太祖誓碑之下。
参与之两千国子监学子全部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宰相吕大防、范纯仁、苏颂、刘挚、苏辙与御史大夫刘安世率百官逼谏,亦牵扯其中,帝怒而罢黜六者及与事之人,流放琼州、昌化军。
同日,帝复拜章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召曾布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蔡卞为尚书左丞,李清臣为尚书右丞。
复召吕惠卿为枢密使,沈括、吕嘉问为枢密副使;召苏轼为御史大夫,杨畏为户部尚书。
两府及台谏长贰一日之间尽皆换血,朝廷内外为之一震。
这大宋的天,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