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人加上三个孩子,一行七人很快就到了夏大江家。 昨儿个晚上遭蛇吓了那么一通,刘桂兰就生病发了烧,这病来的突然也奇怪,直接烧到近四十度把人烧晕过去了。而家里没有人能照顾刘桂兰,夏大江只能在单位里请了个假,在家里照顾她。 一进院子,村长便开口喊道:“夏大江,在家没?” 听到动静,夏大江隔着窗户往外一看,一见这么大的阵仗,连忙下了炕朝外走去,“村长,你们这是……”说着,他看到了四人身后的夏阳姐弟妹三人,心中咯噔一声。 但他还是先将人迎进了屋里,待到人都坐下之后,本来想给大家去倒一杯水,却被村长阻止了。 村长问道:“大江啊,我听说,你媳妇儿病了?” “是,昨个晚上突然发烧,到现在都还在睡着。”他答了,却瞒了昨天屋内出现蛇的事儿,“兴许是最近在地里干活儿累着了,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儿。” 夏大江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出门,自然不知道这事儿早就已经传遍了全村。夏阳就与二丫和狗子三个人安静的坐在一边儿,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村支书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大江,本来你们的家事咱们外人也不好管,可有些事关乎到咱们塔头村的名声,村大队就不能不管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大丫他们姐弟妹三个娃的户口,不在你们这边是吧?” 夏大江平时人惧内了一些,可也不是傻子,这番话一说出来,再结合昨天晚上刘桂兰跟他说的事儿,他也隐约猜到了村长一行人前来的目的了。 他不禁又将目光转向在那边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安安静静的坐着的仨孩子,也想不出来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 夏大江老实的回答道:“大丫他们的户口是在我哥那边的。” “那这事儿也就好办了,三个孩子呢,也是你们老夏家的后,以前大海在的时候也没少帮衬你们,再进一步说,三个孩子怎么说也管你喊一声叔,咱做人可不能忘本。”村长说着,叹了口气,又指了指这院里,“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现在这院子,有差不多一半儿,都是当年大海家的对不?” 夏大江瞬间红了一张脸,但他长年累月晒的皮肤黝黑,即便是被臊红了一张脸,也不好看得出来。 随后,夏大江支吾道:“这房子……我妈在我大哥大嫂走了以后……就给了我们了……” 夏阳似乎这个时候才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即刻从炕上蹦了下来,“叔叔撒谎!” “大人讲话哪儿有小孩子插嘴的份儿?大丫,你什么时候这么没礼貌了!”夏大江轻斥道,但到底顾及着村大队的人在,也没敢说的太过分。 “大丫你过来。”村妇女主任对夏阳招了招手,等到夏阳走到她身边,这才问道:“跟婶儿说,你叔怎么撒谎了?” 夏阳“怯怯地”看了夏大江一眼,显然是惧怕夏大江而不敢讲话的模样。 村妇女主任拍了拍夏阳的头,安慰道:“婶儿在这儿,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没人敢欺负你。” “婶儿,我爸爸去世之前,有说过,当年爷爷奶奶给他们分家的时候,分的地都是一样的,他那儿是有房产证的,家里的房子以后也是要给弟弟娶媳妇儿用的,肯定不是叔叔说的那样,将地给了他。” “房产证?在你这儿么?”见夏阳点了点头,她这才又问道:“能给婶儿看看么?” “在家里,我这就去拿!”说完之后,夏阳没等其他人讲话,便连忙从屋里快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夏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怀中抱着一个布满灰尘用红布包着的东西,经过夏大江的时候,还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后连忙将宝贝似的东西双手捧到了村妇女的面前。 红布蒙了灰,可里面的房产证却宛如新的一样。夏大海去世的时候也是意外,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当年这房产证夏大江也不是没有找过,可却没找到。他们谁也没成想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能知道房产证在哪儿,所以自然也从来没问过她。 可也正因为漏算了夏阳,才导致了如今的名不正言不顺。 四个人传看了一下,村副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捏着一副正儿八经的官腔说道:“夏大江,这房产证上的名字,写的可是你哥哥夏大海的名字,虽然大海已经去世了、也销了户,但这第一继承人也肯定是他的子女,你可没道理占了。” “我……当年没找到房产证……我以为房产证早没了……” 夏大江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真没成想会是一个这样的男人!四个人经过这一番谈话之后,显然都已经动了气,加之再有他们欲要将二丫送人的事情在先,便更觉气愤。 “夏大江啊夏大江,你就糊涂吧!这事儿要真报到上面去,你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村长指着夏大江,骂道:“明天就开始动手,赶紧把那道墙拆了!你们家的地儿在哪儿,就把墙给我垒到哪儿!” “是,叔,我知道了。”夏大江可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我明天就开始动工!” “还有,大丫、二丫和狗子三个娃的户口可不在你们家,你们要是真将娃娃送了人,可是要受处分的!”村支书提醒道:“可别在这事儿上犯了傻,听到了没?” 夏大江心里更是慌了一下,这事儿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刘桂兰私自下的决定,两个人在家里吵了一通,又是怎么传到村大队里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夏大江连连应声,答应了下来,但却已是满头大汗,“他们都是我们老夏家的孩子,怎么都不会送人的!” “你啊,平时也得劝着点儿你媳妇儿,她脾气不好,可也不能一直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该注意的影响还是要注意的。”村长语重心长的教育道:“现在全村上下都传的那么邪乎,说你媳妇儿应了咱们村儿以前的传说,遭蛇给咒了!你们自个儿可给我掂量着点儿!” 村长的这一番话,倒是让夏大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夏阳本打算趁热打铁将三个人的地也一并要回来,可转念一想,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她也不是贪心的人,有个好的开始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出了夏大江家之后,村妇女主任这才蹲下,摸了摸二丫和狗子的脸,随后对夏阳一笑,“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来跟夏婶儿讲,村大队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知道了么?” “谢谢夏婶儿!”夏阳连忙跟村妇女主任鞠了一躬,两个小家伙学着夏阳的模样,也连忙对她鞠了一躬,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夏婶儿!” “真是听话的乖孩子。”说完之后,她又叹了一口气,“真是苦了你们了。” 回了住处之后,刚一关好门,两个小家伙便立刻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夏阳的腿,微仰起头看向她,笑嘻嘻的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夏阳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一颗充满爱的心跟小孩子相处,毕竟处在末世那种大混乱的时代,异族生物与人类的争夺趋于白热化的状态,致使她似乎自打有记忆以来就在不停各种训练与尔虞我诈中求生存,哪儿有这种与人谈感情的时间? 她也不知道这种汹涌而来的责任与爱究竟是原本的夏阳带给她的,还是她自己与生俱来的,她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彻底因这两个孩子而变的柔软了起来。 “你们两个今天的表现真棒!”夏阳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对他们两个竖了竖大拇指。 “真的?”两个小家伙眨巴着两双大大眼睛,异口同声的问道。 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被夸奖的,今天夏阳在出门之前,叮嘱他们两个千万不要乱讲话,一定要乖乖地待在她的身边,以后才能有大房子住,才能吃的饱饱的不再饿肚子。两个小家伙本来就够懂事听话,这下更是乖的要命。 “真的!”夏阳无奈一笑,点了点两个小家伙的脑门,“你们俩就打算一直挂在姐姐腿上么?” “二丫不要跟姐姐和哥哥分开!”二丫在夏阳的腿上蹭了蹭。 “狗子也不要跟姐姐和妹妹分开!” 三个人小手拉大手,围成了一个圈。夏阳听着这话,不免眼眶泛红。即便两个孩子还小不谙世事,但大概也听明白了“把二丫送人”的含义。 蹲下身,夏阳将两个孩子同时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轻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安抚道:“不分开,我们不会分开。” 我将以暗夜军团总指挥官之名起誓,今后必定倾尽全力护你们周全,不再让你们挨饿受冻,不再让你们受人欺凌。 拆墙重砌的事儿,有村大队那边儿的关注,夏大江自然不敢拖延,第二天,便喊来几个邻居,加班加点儿的给拆了。把原来夏阳家那边儿屋子里的东西搬了出来,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砌起来一道墙。 说来也奇怪,这墙刚一砌好,刘桂兰的烧也退了、病也好了,人醒了之后从床上起来推门走到院里,看着那刚砌好的一道高墙,气的差点儿没又晕过去! 晕是没晕,可少不得要泼妇骂街撒撒气,指着夏大江鼻子骂了好一会儿。那声音格外嘹亮,隔着高墙,都几乎传到了十里开外,半点儿也不像一个刚高烧过后的人。 继昨儿个夏大江家闹了两通丢人的事儿之后,这算又是一件,街坊邻居们倒乐得看笑话,基本上也都是在暗里念叨这夏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竟然修下这么个恶媳妇儿。 骂完夏大江还没完,刘桂兰越过院子,拉开大门走到了街上,走到紧挨着她们家的那个小门口,大骂道:“你们三个小兔崽子!有你们这么忘恩负义的么?老娘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辛辛苦苦的把你们养这么大,你们就是这么报答老娘的?行!那你们也别怪我刘桂兰不讲情分,以后你们三个要债的我不管了!从今往后,你们就算是饿死,都跟我刘桂兰没有半点儿关系!” 骂完之后,门那边儿也没人回应。说了这么一通之后,刘桂兰叉着腰,差点儿一口气儿喘不上来。 刚一转过身,一下子看到一群正看着她指指点点的街坊邻居们,她又骂道:“都看什么看!没看过人打架不成!”撒完泼之后,大步回了自己家,“砰”地一声将门摔上。 周围的邻居立马开始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这刘桂兰还真是不嫌丢人,都这样了还敢出来骂人三个孩子。” “这村儿里谁不了解刘桂兰的脾气?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她这人啊,坏事儿做多了,早晚有老天爷来收!要我说啊,如果不是夏大江把这墙拆了又重新垒起来了,她现在指不定还被蛇咒的醒不过来嘞!” “让她继续作,兴许哪天夏家老大夫妻俩又看不过去了,再来找她算账!” “大海家的仨娃娃呦,每次被夏大江家这个恶婆娘骂的,吓得连声儿都不敢吱,我看了都觉得心疼的紧嘞!” 而被吓得连声都不敢吱的仨娃娃,此时正坐在张寡妇家小院里,边剥豆子边聊天,笑的格外开心,哪儿有半点儿心情受影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