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印象里的那个外表骚包,其实纯情的憨憨。唐心嘴角微翘,看他似乎要发觉了,便及时收了笑意。
后面的事解决的很顺利。她说李采薇是她的堂妹,又许了苗人凤百两银子。以他爱财的性子竟然婉拒了。
不过他很快又改了话头,说和她一同去取。两人约好了时间,那日正是庙里休息,他们一起下山去寻蒹葭她们。
李采薇对这位救了自己的堂姐感激不已。唐心扶着没让她拜倒,也不接受银钱。
只是和她再三叮嘱,一定要对此事保密。她都一一应下。
临走前,堂姐对着她车上的零食果干瞟了又瞟。
她闻弦歌而知雅意,一股脑都装给了她。还让婢女将剩下的都拿了出来。这次堂姐倒没拒绝,满脸喜色。
堂姐虽然是公主,可真是淳朴啊!李采薇这么想着。
回到了水月庵,恰好所有的人都在做晚课,一路上都没几个人。唐心顺利的将吃的藏好在房里,便小跑着去了佛堂。
意外间提前遇到了老熟人,两人的气场也相合。又救了堂妹,顺带解决了温饱问题。
她心情极好,木鱼敲得更有劲了。
还惹得难得出现的静安师太看了她好多眼。
天天吃糠咽菜还这么开心,这公主不会是要疯了吧?如此她也算提早完成太后的任务了。
与此同时,山下的一处农家小院里,正上演着鸡飞狗跳的闹剧。
一个单眼皮薄嘴唇的女子,正揪着一个貌美少女的衣襟。她力气很大,将少女推倒在地上,跨坐在她身上厮打着。
这女子可不就是前段日子刚见过的春花。
而她那恩爱的未婚夫沈青朗正站在旁边,嗫嚅着唇,神色惶恐。他看着挨打的少女,眼里满是心疼。
他害怕春花的泼辣,忍了许久,听得那少女又是一声惨叫。终于像个男人了点,上前将两人拉扯开。
春花叉腰叫骂着,“你这杀千刀的小娼妇!万人骑的下贱胚子!也敢勾我的大郎?”
她往哭泣的少女面上啐了口痰。却被沈青朗挡住了,那东西正好全部落在他脸上头上。
“春花,你闹够了没有?”被糊了满脸的男人脸色胀红,他到底是个读书人,终于忍不住了发火。
他知道这下春花会更不依不饶,便硬着口气,索性扯着少女的手,两人携手离开。
可怜春花还没反应过来,兀自叫骂着。她没想到沈青朗不仅护着那小贱人,还敢抛下自己!
待她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经走远了。她便跌跌撞撞地跑去追赶。此事掠过不提。
而等沈青珂回来,家中空无一人。厨房内的米饭早已烧干,铁锅都烧烂了底。
沈家来自清河郡的一个小县城,五年前沈大郎中了乡试,排名也不错。沈父十分欢喜,便卖了家中的田地和几头牛,让他带着弟弟和春花来都城求学。
他们租不起城内的房子,沈青珂又嫌城中喧闹,便来这凤梧山脚下定居。春花还种了菜地喂着鸡,一家人虽然清贫却也知足。
沈青珂何等机敏,他一看便知家中是出了事,将灶火熄了,在柴房中拿了把锋利的柴刀,提着风灯,便出门寻人。
皇城浩大,秀才沈青朗籍籍无名。可他的胞弟沈青珂却小有名气。沈小郎读的是个普通私塾,束脩便宜。那私塾在城东的杏花巷,每逢休沐必定人堵为患。
堵在那的都是女子,从豆蔻到二八年华,各种样貌,各种身家的都有。还有那寡居的富户大婆,带着一众丫鬟,帮她打着扇子等着。
这些女子等的都是同一个人,正是那沈青珂。少年绝色,惊动满城,掷果盈车,花绢满怀。不过是如此。
他是个守时知礼的人。每逢他休沐归家,兄嫂此刻定然备好饭菜等他。他也从不贪玩晚归。
毕竟还是少年心性。眼看天色愈晚,他已经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相熟的邻居都说不知兄嫂去向。沈青珂漂亮的眼尾带上了红,开始沉不住气了。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喧闹。许多村民围在一起。他隐隐听见“惨”、“可怕”的字眼。还听见时不时的有人吸着凉气。
他感到一股渗入骨头的冷意,停下了脚步。
不……不要……千万别……靠近那里。
内心有个恐惧到极致的声音不断响起。少年向来骄傲的背脊似乎被压塌了,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懦弱。
然后,他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他无法欺骗自己。
‘“青珂……呜呜呜……”
是他未过门的嫂子,春花。
那些人议论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