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镝在收到刘石坚的条陈后,当即就作了答复。主要有几条指令:一令张鲁振从刘石坚部抽调五百人,尽速做好准备,前往南部已探明的地区,择地建立新据点。二令刘十九继续到泉州大招人手,填充流求的人力空缺,同时加紧再找寻养鸽人,尽快建立流求、澎湖等地的飞鸽传书系统。三令叶继密切配合流求南部开拓,待新据点建立后,立即模仿淡水河港商业区形式,与当地土人建立广泛的贸易联系。另外附信给兰生,建议培养医药人才,条件允许时亦可往流求岛南设立中兴药局分部。
流求的攻略,基础已经奠定,将来控制全岛似乎可以水到渠成。但张镝的野望,绝不仅仅在一个流求,目光再往南上千里,有个地方同样重要,那就是吕宋。
当年秦国先霸西戎,后收巴蜀,最终成为诸侯之中的最强者,完成了混一宇内、并吞八荒的伟业。在张镝的最初设想中,流求、吕宋就是他的西戎和巴蜀,虽然攻略有先后,但在地位上是并重的,便如人之双足,缺一不可。
五月份,张镝北上之前,曾对叶继、刘石坚等人留下明训,要加强与吕宋的联络。为此,这两个月来贸易分社已经往吕宋跑过两次,以澎湖为中转,现在基本能实现一月内到吕宋往返一次。
贸易分社由叶继任总管,黎升为副总管。过去,他们二人一个是辛劳负贩的小商人,一个是落魄的退役老船工,短短一年里都成了统领数百船员的大首领,而且随着贸易事业的扩大,二人的地位仍在水涨船高,感慨命运的同时,也不禁感激张镝的知遇之恩。现在贸易分社的船队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几十艘,一般并不会同时集中到一处贸易,事实上叶、黎二人基本上互不统属,平常都是各带一只船队。叶继多走的是泉州、流求这条线,而黎升因下南洋的经验很足,就多走新开辟的吕宋航线。
黎升第二次上岛时,正是陈三甸在吕宋南部大肆征伐的时候,得到了两次补给,各类兵器都更加充足,他还因地制宜,为他的几千土著士兵都配备了藤制的甲胄和竹编的盾牌。在征伐之余又加强了战阵的训练,使得他的土兵成了这个岛上无敌的存在。更令周边土著部落无解的是,补给船队还带来了一些堪称近战利器的火竹筒。
陈三甸利用组织和武器的双重优势,向南推进了两百里,将数千肤黑身短的尼格利陀人抓为俘虏。向北则深入山区征服了塔蒙人,与卡拉延人部落发生了冲突。卡拉延人有初级的部落联盟和等级制度,曾组织了数千人抵抗陈三甸的入侵,但被他干脆利落的打败,男女都被抓去为奴。短短几个月,陈三甸手下的太平寨已经控制了东西南北方圆数百里,总面积近万平方公里的地盘,这种征服虽然进展无比神速,但却是野蛮的带着巨大的破坏力的。区域内所有被征服的部落都被抢劫一空,人口则被虏获为奴。太平寨的结构,似乎已经成为一个以陈三甸为首、以汉人及土生唐人为核心,普里耶人为主体,各征服部落为剥削对象的奴隶制王国。其中陈三甸相当于国王,而不到三百人的汉人与土生唐人则是陈三甸的根本依仗,相当于王国的贵族。三四千普里耶土著士兵是王国的鹰犬爪牙,近两万的普里耶族人则是王国的平民。另外被征服部落的数万土著则是王国中地位最低的奴隶阶层,要被剥削和役使,为统治阶层及统治者的鹰犬爪牙们服务。
陈三甸在这个体制中具有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于下层土民而言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征伐之余他也很是懂得享乐,强令数万奴隶建造“宫室”,甚至征召了几十名稍有姿色的土著女子作为“后宫”,白日宣淫。而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精神,他一时高兴也会将抢掠来的各种好东西甚至“后宫”的番女赏给身边亲近之人。因此深得贵族与爪牙们的拥戴,如黄破嘴这样的谄媚之徒,已经公然宣称陈三甸有“蛟龙之相”,要做“南岛之王”。他们知道张镝的基业在北边的流求,那么流求就是“北岛”,吕宋在南边自然就是“南岛”。所谓“南岛之王”至少是将陈三甸与张镝并列了,而并不把太平寨作为张镝旗下的一处地盘。
陈三甸虽然狂悖,但也还不敢目中无人,张镝的积威还在,张镝的仁德也还未忘。所以每次黄破嘴之流阿谀奉承的时候,他都会说“我等不过张大官人马前卒而已,莫再提什么南岛之王,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