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小姐都轮完了,林清清还是安静地坐在原处,优雅自得地喝汤用饭,瓷白的勺子舀起一勺甜酒酿送入口中,软糯的小圆子在牙齿间滚动,甜得她眼角都眯了起来。
林欣颜坐不住了,只能起身温温柔柔地询问道,“二姐姐,是否也该为我赋诗一首?”
林清清被点了名,无奈地用完口里的甜汤,抬眸看向林欣颜双眸清澈,“三妹妹,我养在乡下十四年,刚接回来侯府不过半年,你便要这么为难我吗?”
众位夫人听了这话立刻支起了八卦的小耳朵,这侯府嫡姐妹不合?嫡长女还养在乡下,大字不识?
林欣颜心道不好,这林清清竟然自揭其短想要两败俱伤,只能委屈地打圆场道,“只是大家都做了诗,想让二姐姐也融入京城罢了,是妹妹思虑不周这便自罚一杯。”
夏嫣听不下去了,“颜颜是为了你好,你学了半年怎么都该能说上几句平仄对仗,否则日后的诗会宴席该怎么办?”
林清清打断了她的咄咄逼人,“平仄对仗我是一句不会。”
夏嫣在座位上果然如此的“啧”了一声。
众位夫人也发现原来这二小姐徒有长相,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实实在在的草包美人。
“若让我做诗我是做不出来,但让我做文章可以。”
夏嫣不屑地“嗤”了一声,作诗都不会还能会文章,文章洋洋洒洒好几百字,简单的诗词十几个字,能比吗。
各位小姐夫人也觉得这个二小姐怕是根本不懂做文章有多难,策论难写这是公认的,多少男子都被骂的一塌糊涂。
林清清在众人鄙夷地目光中,身姿优雅地站起身像一颗笔直的青松,朱唇微启声音清朗,正气凌然,
“夫周公上圣,而日读百篇。
仲尼天纵,而韦编三绝。
墨翟大贤,载文盈车。
仲舒命世,不窥园门。
……
故能盛德大业,冠于当世,清芒令问,播于罔极也。”
从第一句“夫周公上圣,而日读百篇。”开始女宾们便安静了下来,她们都是名门之后自小都读过书知道这个典故。
林欣颜震惊地听着林清清从周公举例到仲尼到墨翟再到她根本从未听说过的人。
她甚至觉得这是她乱编的文章。
“这篇劝学便送给三妹妹,希望三妹妹即使得了第一仍然谦逊努力。”林清清将最后一句念完,清雅地坐在位置上,阳光仿佛更喜欢在她身上停留笼了她半边身子,显得朦胧又圣洁不似凡人。
“啪啪啪…”在女宾们震惊得鸦雀无声中,隔着屏风一位男宾率先鼓起了掌,儒雅苍老的声音响起,“这篇《劝学》实在是好啊,若是我必须给甲等,不,比甲等还要好。”
“周公上圣,而日读百篇。仲尼天纵,而韦编三绝。墨翟大贤,载文盈车。仲舒命世,不窥园门…”
“先贤大能尚且如此,我们怎能骄傲自满止步不前……”
“祭酒大人说得是,这篇《劝学》实在是难得佳作,此女文思敏捷,引经据典,谦虚上进,实乃不可多得的良才。”一位宾客立即朗声赞同道。
林清清竟然得了国子监祭酒的称赞,祭酒可是当年的状元,如今才学也是首屈一指。
众人看林清清的目光顿时变了,这哪里是养在乡下大字不识的草包,大抵是学有偏科的奇才。
林欣颜不敢置信地听着林清清拐着弯骂她骄傲自满的文章夺得了所有人的赞美,甚至还被祭酒赏识。
现在她不仅衬托了林清清的美貌还证明了林清清的才学,林欣颜气得一口饭也吃不下,觉得林清清面目可憎得很,为什么一直挡着她的路。
若说上辈子还有可能但如今的林清清连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文章,她一定要找出证据证明林清清是找人代笔的。
夏嫣低着头呐呐地念着《劝学》,竟然找不出这篇文章一丝不好,她都不得不佩服林清清学识之广,论证之丰,连她听完都惭愧得想像先贤一般日读百篇,韦编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