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没法用成年人的思维理解这件事,他把抹布扔进桶里,拎着水桶往外走:“来来来,跟我去换个水,我慢慢跟你说。”
徐一宁眨了眨眼,把书包扔到第一排的桌子上,快步跟上去伸手来接他手里的水桶:“燃哥我拎,你给我讲讲……这真可以不交?老梁会不会给我爸打电话?”
很好,他不肯写这份检讨的理由也有了。
楚燃没有欺负小朋友的习惯,他把水桶换到另一只手,用“这才多大点事,你至于这么紧张吗”的语气说:“来我给你算笔帐,首先,你不想写检讨的原因不是“你没错”,是怕回头家长签字的时候骂你,对吧?”
“……”徐一宁脸色涨红,咬牙点了点头。
“那你交这份检讨,你家长肯定会知道这件事,你不交这份检讨,你家长就有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回头老梁忘了的话,对吧?”
“但是——”
“但是坦白从宽挨得骂会轻一点儿?别扯了,你都自己“检讨”自己了,家长肯定觉得全是你的错啊。所以要我说你别管这个,反正咱们明天考试,你就踏踏实实好好考试。等回头试考完了,老梁要是想起来跟你要这份检讨,你就说前几天考试不敢分心一直没写。那会儿老梁气消得差不多了,你和田甄十之八九也和好了——得啦,真以为这一架你们能打半年啊。到时候你态度好点儿,陪个笑脸服个软就过去了。老梁要是有心打这个电话,今天你俩家长早都叫过来了,他现在让你写检讨,就是觉得没多大事,也嫌和家长沟通这个麻烦……总之你这几天老实点就完了。”
徐一宁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迷茫好一会儿,最后迟疑着开口:“那万一他还是打电话了呢。”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洗手间,里头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大概高一的值日生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楚燃把桶里的脏水倒掉,一边把水龙头扭到最大往桶里接水,一边提高声音试图盖过“哗啦啦”的水声:“打就打呗,还是刚刚那句话。你就说怕影响考试才没有写,至于到时候他们说你——大不了你跟他们说都要考试了,田甄把你笔记浇了,你当时以为他是故意的,气急了就冲动推了他一把,后来也知道错了。但这话你得想好到底怎么说,咱们心里有数田甄不是故意的,家长怎么想就不一定了,你要是说不清楚,回头你家长不待见他也很正常。”
徐一宁又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家长可能不会知道这件事,一直紧绷的情绪渐渐放松,他尽量理智地把这件事从前到后捋了一遍,满腔的愤怒和委屈在不知不觉中平息下来。
“那还是算了,回头老梁要真打电话……大不了就挨顿揍吧。”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分明是接受了楚燃的意见,不打算再写这份检讨了。
楚燃耸了耸肩,心里丝毫没有教坏小朋友的自觉。
他卡着时间和徐一宁一起走出校门,看着门卫大爷将大门锁好,楚燃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然后他一抬头,正看见楚然站在马路对面冲他挥手。
“???”
这是专门来接他的,还是楚然根本就没回家吃饭?!
事实证明答案是后面那个。
楚燃看看叼着炸肠,笑得幸福又满足,还在问要不要给他也买一根的楚然,终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小姑娘惯坏了。
就一天——就将就一天他们老妈做的饭都不行吗?
可能真的就是不行。
在楚然期待的眼神里,楚燃最终还是不忍心拒绝——或者说,事实上他确实也很久没吃过学校门口的的炸肠了——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手里就被塞了一根热气腾腾的炸肠。
楚燃咬了一口。
“油太重了,都是淀粉,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健康。”的想法在一秒钟内被“它怎么能这么好吃,孜然番茄酱赛高,我爱垃圾食品!”所取代。
楚燃三两口解决掉炸肠,依旧空空荡荡的胃告诉他:少年,你可以再来一根,或者两根也行。
这听上去不——不,他不能这么没有原则。
楚燃把手里油腻腻的竹签扔进垃圾桶,擦了擦手,然后坚决地扯着楚然的袖子把她从香辣串串的流动摊位旁边拽走了。
“好啦,你别吃了,赶紧回家。明天就考试了,回去我给你划一下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