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把话说全了：“我想，需要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我知道你跟哥谭的每行每业都多多少少有所交集，如果我们合作的话，一定可以让哥谭变得更好的。”　　　　布鲁斯审视了一眼罗宾，他万万没想到罗宾的话会如此直接，更重要的是，萨曼莎·凡娜维尔的确在他的调查范围内。最近死的人，有几个是在阿格斯俱乐部里见过的人，还有几个是出了名反对凡娜维尔的人，想不联想到萨曼莎·凡娜维尔都难。　　　　但问题是，罗宾来的太巧，话又充满了陷阱。或许这整个会面都是个陷阱……　　　　“你不是还有凡娜维尔女士的帮助吗？怎么会想到我呢？”装傻大约是布鲁斯最纯熟的绝招，总是有很多人会被他哥谭王子的一面糊弄过去，罗宾可能不会，不过总比让罗宾发现他的另一面好。　　　　罗宾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扩散地又开始有些走神。布鲁斯没有逼迫她继续，反而耐心地等待着罗宾。　　　　“萨曼莎……她和我从一开始有着共同的意愿，但是现在……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她已经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她……”罗宾欲言又止，技巧性地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然后她又深吸一口气，压下了直接说出来的冲动，反而将话题又绕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事实上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资金了，毕竟我已经不再需要竞选团队了，但我仍然缺乏根基，在哥谭我还是处处受限。就算只有你的口头支持，也能够让我做得更多。”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罗宾，自然比起刚刚看上去更自信很多。与其说她在求人，还不如说她像是在给布鲁斯提供一个交易的机会。　　　　“我并不能给予你什么更多的好处，但我向你保证，我会还你一个你父母死前的哥谭，一个不再有任何会因为罪犯而失去父母的孩子的哥谭。至少，我会努力做到这一点。”罗宾的声音掷地有声，说到最后，她还是直视起了布鲁斯犹如深渊般的蓝眸。　　　　相似的神情使得布鲁斯的瞳孔有着那一瞬间的收缩。她……她说出了他这些年来的愿望，也说出了他成为蝙蝠侠的原因。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布鲁斯的心底萌发，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这个感觉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改变。他开始本能地不愿意相信罗宾所有的话都是假话，更何况目前看来，罗宾的确没有欺骗人的任何迹象。就算是一开始用情感操纵他的回答，不过此时此刻，罗宾在说实话。　　　　布鲁斯抿了抿唇，他的喉咙带着干涸的沙哑：“好。”　　　　话一出口，布鲁斯便知道自己冲动了。然而他并不是特别后悔。罗宾的每一个举动，都在证明着她自己，她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与她言行不符的“马脚”。罗宾毕竟只是一个女人，她走到这个地步，如果连自我保护都不会，恐怕她早就被哥谭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给吃掉了。然而这仍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放弃萨曼莎·凡娜维尔。她们之间的理念，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这明显是另一天的话题了。　　　　罗宾在知道了布鲁斯的答案时，就已经欣喜地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熠熠发光的脸颊使得她看上去精神极了，她甚至激动得双手握住了布鲁斯的右手。相互碰触的一瞬间，罗宾似乎有种触电了的感觉，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接下来的举动，甚至没有办法停止亲吻布鲁斯的眼帘，更无法阻止布鲁斯褪去她衬衣时的颤栗。　　　　有什么好像不大对……　　　　可她已经沉沦，布鲁斯·韦恩……一个神奇的人。一个可以让她失控的人……　　　　+++　　　　半夜，罗宾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太阳般的颜色被打上了一层银色的月光，看上去清冷了许多。　　　　炽热过后，便是理智回笼时的悔意。　　　　罗宾本来没有跟布鲁斯发展出什么更深一层关系的意愿，更没有料到布鲁斯也会默认这种关系。她原计划是引起蝙蝠侠的怀疑，然后得到韦恩的支持，无论是表面上还是真实的支持，反正有个样子就行。然而她还得到了布鲁斯……就跟上一次的吻一样，是个意外。　　　　“我让阿福送你回去吧，现在这个时间……”布鲁斯没有问罗宾为什么要走，也没有试图留下罗宾。他其实还是很熟悉这个套路的。他在作为哥谭王子时，也这样对待过一些女人。而且无论是猫女也好，塔利亚也好，多多少少都是这样走掉的，区别只在于猫女和塔利亚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罗宾并没有。她也许跟她们一样坚强，可在哥谭这个吃人的地狱里，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布鲁斯的邀请让罗宾有些烦恼，她知道布鲁斯的意思，也明白布鲁斯的沉默来自于何处，她甚至能分析出布鲁斯会这样选择是因为她是这样选择的。　　　　罗宾的焦躁不安最终还是让她开了口：“你知道，这并不是个交易，也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布鲁斯偏了偏头，嘴角的笑意淡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我知道。”　　　　“但我们……我们不行。”罗宾背对着布鲁斯，声音有些闷。　　　　“……我明白。”其实布鲁斯是想要问一句“为什么”的，可是就算说通了罗宾又能有什么结果呢？他的身份终究还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作为蝙蝠侠，他的生活充满了危险，又何必再拽着人跟他一起坠入深渊？再说罗宾本就不是一个会因为感情而放弃她事业的人，从种种迹象来看，罗宾的工作是她的意义，就跟蝙蝠侠于他的意义一样。　　　　既然已经看到了结局，就算中间的过程有所改变，也无法阻止分开的事实，那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掐断任何可能有的情谊。　　　　罗宾叹了一口气：“我很抱歉。”　　　　说完，她便离开了，等待着她的，是不知道何时就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的阿福。　　　　另外一边的布鲁斯在人都走了以后，这才同样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鼻梁，在心中默默地加上了一句“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　　　　告别了阿福，罗宾打开了自己因为最近又重新搬回去的顶层公寓的大门，有些疲惫地把钥匙扔在一边。昏暗的房间里，忽然发出一声沙哑而又机械的声音：“罗宾·克罗恩，你即将接受来自法庭的判决。”　　　　灯光打开的一瞬间，罗宾看到了萨曼莎端坐在她的沙发上，她的身后一共有四个利爪。　　　　罗宾挑了挑眉：“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萨曼莎？”　　　　“不，对你，我认为再多几个也不算小题大做。”萨曼莎充满了挑逗，甚至像是在调情一样。罗宾却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她只是走到了萨曼莎的面前，拨了拨自己的发丝：“怎么，找到了我的替代品？”　　　　萨曼莎耸耸肩：“他过几天就会来。”　　　　罗宾慢慢地挪动到了沙发的另外一边，一边挪动着，一边跟萨曼莎继续闲聊：“你这也算是在冒险啊。”　　　　“Well，我再不冒险，你可不就要把我卖出去了？今晚上怎么没在韦恩家休息，我还说等你早上回来再继续呢。他是不是……嗯？”萨曼莎那充满了暗示的表情让罗宾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他行不行，就不用你操心了。”罗宾的话不客气，萨曼莎倒也没有太生气。现在的萨曼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无论罗宾做什么，她都不会感觉到威胁，对罗宾的态度自然要平和许多。　　　　“啊，爱情。为了爱情，你背弃了我们的目标；为了爱情，你与我背道而驰，你说在你死后，韦恩会不会投入我的怀抱？”萨曼莎故作妩媚地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舌头犹如蛇一般灵活地探了出来，舔了舔她的手指。　　　　罗宾轻松地嗤笑出声：“你以为你能用什么引诱布鲁斯·韦恩？钱？色？还是你的性格？”布鲁斯比她有钱，见过比她更美丽的女人，也肯定是不会接受一个利用利爪来统治哥谭的人。萨曼莎就算想要布鲁斯，也肯定得不到他，无论罗宾在还是不在。　　　　顺着这个话题，罗宾终于挪到了沙发旁边的小柜子边，她迅速地从柜子里拿出早就藏好的□□，直指着萨曼莎。然而就在瞬息之间，萨曼莎背后的利爪动了，还没有在她摆好架势的时候，飞镖就已经击中了她的手腕。吃痛地让手|枪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快，还是只有那么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她已经彻底被利爪抑制住了。　　　　“怎么样，还想着反抗吗？”萨曼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罗宾，罗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哦，当然，我亲爱的萨曼莎。”　　　　捉住罗宾的利爪忽然放开了她，而原本站在萨曼莎身后的两个利爪开始向萨曼莎进攻，却被另外一个利爪拦截。　　　　趁着这个时候，罗宾飞速地冲到了窗户旁边，准备向屋子的另外一边跑去。不过她得到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还没来得及跑到另外一边，三个听从罗宾的利爪的脑袋就忽然被冻住，然后碎裂成了冰块。　　　　“你以为，我就没有准备吗？”萨曼莎的笑容异常得意。她身后的那个利爪依旧沉默着，仿佛刚刚动手拦截了三个同时冲向萨曼莎的利爪不是他一样。　　　　“我早就知道你对那些利爪做了手脚了，不过没关系，他们大部分都还在沉睡，等到那个懂魔法的人来了以后就可以解除你们之间的联系了。不过，其实挺可惜的。”萨曼莎的脸上带着遗憾：“我们的确是可以一同统治哥谭的。可惜了……”　　　　“一同统治？你的意思是，我要为你工作才对吧。”罗宾看上去依旧十分沉着，不过她略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没关系，罗宾，我会记得你的。”话音刚落，萨曼莎便对那个利爪下达了指令：“埃尔屯，杀了她。”　　　　当利器刺穿身体的时候，罗宾几乎可以听见那锐利的锋芒遇见她的肌肉，再穿过了她的肺，最后从她身体另外一端刺出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玻璃渣刺入她后背的疼痛感。最后，是她往下坠落，与风相伴的飞翔感。　　　　一切都正中下怀，没有失控，分厘不差。　　　　很好。　　　　非常好。　　　　罗宾的嘴角挂着笑意，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了。蝙蝠侠会代替她，解决掉萨曼莎·凡娜维尔与其背后势力的。而她也将得到被她换出来的几个利爪。不多，做事却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