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韦弦的话一出口,立马引起了郑瑞的高度重视。
钱辉狐疑的侧目看向身旁的吴韦弦,腹诽道:有这么巧的事?
王三娘立马来劲儿了,一叠声催促道:“快说说,快说说!”
见听众们如此热情,吴韦弦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拿捏着腔调道:
“我昨日夜里辗转反侧,脑子里啊都是那个独眼可怕的嘴脸,半夜的时候突然梦见那独眼居然面目狰狞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吓得那个是冷汗直流,越是想逃吧越是浑身僵硬,愣是半点动弹不得,眼见着他扑将上来,仿佛要将我生撕开来一般,我只得闭上眼睛待死。”
“但就在此时,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间幡然醒悟,这个可恶的凶手,害得我们家郎君家破人亡,叔可以忍,我也忍不得啊!想到此处,我心中一股无畏之气直冲头顶,瞬间我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于是我不退反进,向他狠狠的冲了过去。”
“那独眼却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我如此勇敢,他反而害怕了,竟然转身就跑,我哪里能放过他,立马紧追不舍!就这样我撵着他跑了上百里地,忽然间只觉得眼前景物渐次清晰起来,而那独眼竟慌不择路,跑进了一个地方……你们可猜得出是哪里?”
“不会自己跑进牢里去了吧?”王三娘最喜听故事了,忽闪着大眼睛听得格外认真。
“非也非也!”吴韦弦摇头晃脑的,活像个咬文嚼字的书呆子。
瞧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儿,钱辉看着很不顺眼,哼道:“净会胡扯!”
“那个独眼跑进了赌坊!”郑瑞笃定道。
“嘿,果然是我们家郎君,就是聪明!”吴韦弦瞅准时机立马奉上热腾腾的的马屁一枚。
“所以,你今日才会跑去赌坊的?”郑瑞冷笑一声,戳穿了吴韦弦的小心机。
吴韦弦讪讪然,干笑道:“虽然有些夸张……但,我也不算说谎啊……”
郑瑞却冷下了脸,啪得一声一掌拍在食案上,震得案上杯碟轻颤,惊得心虚不已的吴韦弦打了个哆嗦。郑瑞寒声道:“你跑来这里搭台子说书呢?!要不要我推荐你到酒楼里开个堂会,让你说个够?”
“我……我……不敢了,您别生气,我不敢了!”吴韦弦不敢看郑瑞,低着头连声认错。
“那就给我好好说话!”
“是,是。”吴韦弦受了训斥果然乖觉多了,一本正经的说了实话——
“这几日,我一直没收获,所以有些焦急,我怕阿……郎君嫌我没用。以前那帮子狐朋狗友又对我冷嘲热讽的……我也不敢去找那些债主问话,所以什么进展都没有。昨日里跟那帮混混打了一架,身上痛,心里也不痛快,所以就拉着郝笙去喝酒了。今日里,我的确是昏了头了,一看到赌坊我心里就像猫爪在挠似得,恨不得进去赌一把才好。最后我实在没忍住,就进去了。”
说到这里,他偷偷瞥了眼郑瑞,见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不过,我真没赌,我可不敢拿郎君的钱去挥霍,所以就是干看着过过瘾罢了。我也没骗郝笙,约莫在里边转悠了一炷香后,我就打算离开了。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居然在赌坊里看到了那个‘独眼’!”
吴韦弦激动道:“我当时还有些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做梦呢,所以就靠近去看,这一看不得了,当真把我吓了一跳,那人果然就是七年前去过元家的那个!我清楚的记得,那人左眼是瞎的,用一块皮料子遮挡着,面相凶狠,看人的时候阴森森,好像随时准备将人生吞活剥似得。还有他的身形,牛高马大,手脚又粗又长。虽然七年过去了,那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同,身形也比以前富态了些,但他那张脸却没怎么变,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是赌徒?”
“不像,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跟赵四他们聊天……赵四就是来家赌坊看场子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他跟贾大郎好像也很是熟稔,贾大郎就是放高利贷的,我向他借过钱,如今利滚利的翻了几番,我哪里还得起。所以,我见他们几个凑了一堆,就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发现了……若真被他们逮住,可要被扒下一层皮来!”
“我看不光是扒下一层皮吧,你上回可是狠狠坑了一把那个黑脸汉子,也不知他眼睛瞎了没……真难得你还有胆子往那儿跑!”钱辉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吴韦弦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见郑瑞示意他继续,便道:“后来,那独眼跟着赵四进了后院,那里据说是赌场的东家,来老爷子住的,等闲人是入不得的,所以我只能在外边等。大概也就过了一刻,那独眼就出来了,但他没走正门出去,而是从一旁的角门里走了,我趁人不注意,溜了进去,跟在他后头从角门里出去了,就这样我跟了他一路。”
“当时机会难得,我怕跟丢了人,所以没功夫去通知郝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