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医生正在抢救，师娘扶着泪流不止的曼妹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候。医生终于抹着汗出来了，摇头对曼妹说恐怕不行了，进去看看吧。

曼妹冲进去，哑娘头部被紧紧包着，正躺在一堆管子里，肿得厉害的双眼正巴巴儿望着她，眼神涣散，眼泪顺着眼角流进了枕头。哑娘紧紧拉着曼妹的手，嘴里急切地发出啊啊的叫声，扬起另一只插着针管的手不停地指自己的枕头。

曼妹不明白枕头怎么了，急忙按住她的手望向医生。医生说可能是不舒服，最好不要移动病人，还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曼妹的眼泪又滚了出来，不停地哭喊着：“妈，妈，我给的做的裤子做好了……”

娘走了，曼妹回到冷清清的家里，幽魂一样不吃不喝地躺在哑娘的床上，楚楚姐来看了她几次，给她送了几回吃食，她都没动。

晚上，楚楚又来了，不由分说地拉起她说：“曼妹，走，去我那睡，我有话跟你说，在这儿我害怕。”

“曼妹，你晓得吧？我妈说你是抱来的咯！”楚楚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啊，从小你们都跟我说我是抱来的。”曼妹无所谓地说：“但是我只有这个妈，这个爹，虽然他们都走了，我还是只有这个妈，这个爹。”

“我是说真的，我妈说，你该回去找你亲妈亲爸，听说也是瑞城的，姓谷。”楚楚满脸认真地说。

“我不找，我就是我妈的儿，生也是，死也是。他们既然不要我，我也不会要他们。”曼妹心酸地叫着：“谁都莫想取代我妈。”

“苕曼儿，你妈哪不想你有个照应啊？”楚楚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抹着眼泪进来了：“曼妹啊，你妈放不下你啊！”

曼妹脑海里猛然浮现出哑娘临终前手不停地指枕头的样子，蹭地起身冲回了自己家。哑娘的枕头散发着一股曼妹熟悉的温馨气味，曼妹深深地将脸埋进枕头吸溜着，热泪又滚出了眼眶。

曼妹翻过枕头，伸手往里面掏，掏出一个蓝布包，层层裹着。里头装着一本存折，一个小红袋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还有一件婴儿的红底白叶子花儿的棉布衫。曼妹拿起那件布衫，从布衫里掉出了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一把干爽的稻谷。

哑娘是想用这方法告诉自己身世吗？哑娘真的希望自己去找回亲生父母吗？可是自己发自内心地痛恨他们，永远永远都不想要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