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剑意,路卿卿曾是见过的。
百年前,仙界,紫苑花盛开的小岛上那惊鸿一瞥。
白衣凛凛的背影手握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剑,挥出一道最纯粹的剑意。
一剑冲云霄,劈开混沌,斩碎星辰。
飞升前的路卿卿一刻不曾停下过变强的脚步,无论这是否是她所愿。
变强,赢,成为第一,这些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了镌刻在她心底的魔咒。
逼得她不敢有一丝的停歇。
原以为飞升后就不再有修为差别之说,也不会再需要与他人争高低。
但她发现在仙界,有那么两个人总是让她看不透。
一个是天帝,另一个便是封千寒。
她看不穿他们的修为,他们身上那莫名高深莫测的感觉曾一度让她很不服气。
天帝总是踪迹难寻,她便去寻封千寒。
一次次地挑战,又一次次地被轻易击败。
直到那天她看到那白衣身影挥出的那一剑,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天堑。
如果他之前用哪怕八成功力迎击她,她恐怕都早已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从小到大,对变强的追求让她从心底里崇拜强者。
她看着他挥出的那道滔天剑意出了神,一颗心像不懂事的小鹿蹦得飞快。
那时的她不懂那叫做什么感觉。
那道白衣身影渐渐与眼前玄色华服,墨发高束的封千寒重合。
负隅反击的赫潇,剧烈嗡鸣的隔离阵,惊叫出声的众人。
一切都在这一刻如潮水般从眼前退去了。
这瞬间,她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个人与他的剑意。
“咔嚓”
封千寒随手布下的阵法终于承受不住二人的剑意波及,随着一声清脆可闻的响声迸出一道裂痕。
残余的剑意如一头想要冲破牢笼的野兽,还在狠狠撕咬着隔离阵。
隔离阵如果破碎,从阵里冲出的剑意就会波及在场所有人。
几个修为高的峰主纷纷掏出本命剑准备抗下这剑意。
修为低的则是祭出高阶防御符箓,想要护住身边弟子。
全场只有一人毫无动作。
路卿卿忽然眉头轻蹙,有细小的冷汗从额头冒出。
她的腰此时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
体内残留的雷霆之火像是与什么东西在激烈抗争,在她腰间不断冲撞,化为剧痛袭来。
它分明消停了近百年,近来却频频躁动不安。
在夙越峰上的那一次,参悟剑意的路卿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白衣背影,引起它的躁动。
第二次是因为腰间被刺了一剑所导致。
这一次是时隔百年来的第三次复发……她别开了眼睛,不再看封千寒。
与此同时,阵内。
封千寒在路卿卿腰伤发作的瞬间,眸中的杀气迅速散去,握剑的手也有了那么一瞬的不稳。
手不稳,剑意自然也不稳。
高手的对决中,无论之前谁占上风,往往只要出现一丝一毫的失误,便可被对手捕捉,扭转局势。
赫潇自然没有放过封千寒这一瞬间的晃神。
更加凌厉的剑意从浴火的银桦剑中迸发而出,在与封千寒剑意的制衡中险胜,原本蕴藏生机的剑意卸去温和的伪装,杀意毕露,直奔封千寒而去。
如果换做其他的任何人,恐怕早已没命般地抵抗,或是祭出保命法宝来抗下这一击。
但封千寒却只是随意地挥剑略作抵挡,便急忙转身飞掠离开。
未被挡住的余下剑意直袭封千寒的背影,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腥甜的血。
但他却毫不在意般地继续向阵外飞去。
没想到的是,他不顾一切要奔向的那个浅紫色身影却是足尖一点,飞身至半空。
轻纱广袖在风中飘扬,昳丽的面庞略显惨白。
路卿卿强忍疼痛,掐诀巩固住即将破碎的隔离阵。
“嘭——”
得到巩固的隔离阵法霎时光芒盛放,将那四处游窜的剑意牢牢关回去了大半。
剑意与阵法冲撞,相互抵消,发出闷闷的响声。
而余下的一小缕残余剑意却趁阵法被完全修补时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