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夏则言送她到学校时才把她叫醒,车内光线昏暗,原本他冷冽的眉眼也变得温和。
池木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是与日俱增的。
两人坐在车内看着窗外的夜景,夏则言并不着急开锁,“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池木的声音还带着倦意,“不回去了。”
夏则言微愣,“为什么?”
“留在学校打工,便利店需要人手,而且暑期有额外的加班费。”
“注意安全,”夏则言温声道,“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谢谢师兄,今天我很开心,”池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那我先走啦,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哦,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嗯,再见。”
池木拉开车门,准备下车的瞬间又听到夏则言叫她:“池木。”
她回头,“嗯?”
夏则言见她酒意未散,将想说出的话收回,笑了笑,说:“没事,晚安。”
池木走回去的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明明是她说要请客,但自己并没有付过钱?
-
夏家的老宅与江大相隔甚远,依山傍水,三世同堂。待夏则言回到家中已将近十一点,夏栀正坐在庭院的秋千上发呆。
见他回来,夏栀朝他挥了挥手,“哥。”
夏则言几步走到她眼前,“还不睡觉?”
“今晚有流星雨,”夏栀意外地闻到他身上的烟火气,“哥你今晚去哪了?”
“约会,”夏则言神情淡淡的,“赶紧回房间休息。”
“噢。”夏栀从小就怕他,听话地从秋千上下来,无意间瞥见被夏则言随意停放在庭院内的车。
……她怎么不记得家里有过类似的车型。
-
江大放假比别的学校晚,开学却比别的学校早,寒假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但对于池木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最值得开心的事情就是春节期间加班又小赚了一笔生活费。
还有夏则言偶尔也会来学校的图书馆借书,两人就有机会遇上几次。
唯一稀奇的事情是池木宿舍里其中一位读研的师姐选择留校做实验,之前一整个学期都遇不上几次,现在反而天天共处一室。
师姐好像交了个男朋友,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到很晚,有时候池木会被吵得睡不着觉。
一眨眼寒假就这么过去了。
但池木没想到她和夏则言很快又产生交集。
上学期黄心仪加入了校通讯社的记者部,之后部门内产生矛盾所以有学生退出,因为人数不够,黄心仪干脆把池木拉了进去。
校通讯社平时需要负责各大网络平台的账号运营,最近通讯社在准备每年一度的栏目——介绍优秀毕业生。
记者部需要对校评选出的优秀毕业生进行一个采访。
池木负责的采访对象对应的那一栏赫然写着——
金融学夏则言。
缘分真的是奇妙的存在,她和他之间总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夏则言这一学期极少在学校,池木和他约好在一个周末完成采访。
那一天的夏则言身着正装准时应约,价格不菲的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身上同样是黑色系的衬衫,比平时的他给人的感觉更为淡漠疏离。
似乎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只有在看向她时温和的眉眼,让她恍若回到上学期与他相识的状态。
采访夏则言的取景点是在江大的一片供人休息的大草坪,两人坐在草坪上放置的用石头垒砌而成的椅子上。
池木稳住心神,等待其他同学架起采访设备。
负责摄影的同学支起三脚架,刚摆放好摄影机,有人在一边喊他,他抱歉地朝池木他们笑笑,“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夏则言垂眸认真地翻看池木等下准备采访的提问。
池木肆无忌惮地偷看他。
一阵阵强风吹过,掀起石桌上的纸张,夏则言伸手将其按住,就在这时,池木余光瞥见支起的三脚架因为受力不稳开始摇摇欲坠。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提醒夏则言,就见摄像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池木毫不犹豫地扑向他,一把将他推开。
下一秒,三脚架砸向了池木的腰间。
一瞬间难以言喻的痛楚将她席卷,她也无力去做其它的反应,只觉得脑部被硬物撞击,周遭开始变得躁白,有夏则言的呼喊声,有周围同学的骚动声,渐渐地归为沉寂。
池木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短的梦,但又很长,期间好像梦见被夏则言抱着上了车,池木心想着如果这个梦能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再度醒来,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睁眼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她精神恍惚,那种感觉就像是每一个普通的早晨被闹钟吵醒。
等真正地意识回笼,才发现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医院的病服,原来刚才目之所及的白芒是医院的病房。
夏则言就站在病房的窗前,逆着光,她看不大清楚他的五官,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严肃又沉寂,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池木挣扎着想要起床,随着动作的拉扯腰间传来剧烈的痛感,她闷哼了一声。
听见响动,夏则言侧过头,几步走到病床前,俯身看她,眼里写满担忧,“醒了吗?”
“嗯……”
“你先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很快医生过来帮池木重新做了检查,又把夏则言叫到一旁进行交流。
他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池木耳中,她现在感觉并没有太清醒,也没有仔细去听。
医生离开后,夏则言在床沿坐下,帮她掖好床被,“感觉还好吗?”
池木朝他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轻微脑震荡,不严重,还有腰部肌肉损伤,医生说需要静卧几天。”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满是自责。
池木不舍得他因为这件事情产生心理负担,努力宽慰他:“我现在感觉挺正常的,真的没事。”
夏则言看向她的眉眼专注又认真。
似是蕴含着什么纷杂的情绪。
在他平稳的注视下,池木又再一次感觉到那种久违的超出异常范围的心跳。
在安静的病房里更加突兀。
她不知何来的感觉,总觉得他好似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讲。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夏则言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之后,他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响起,一字一顿格外的清晰:“池木,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