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高铭神思之余,摇摇晃晃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张辽掀开帘子,手执马鞭对高铭拱手说道:“殿下,车外有一群流民,好像是从平原来的,现在挡住了我们的路,要不要把他们赶走?”
从平原城中来的流民?
听到此话,高铭剑眉一凝。
平原乃是三州交界之地,大小战事层出不穷。
按道理说此时待在城内远比在城外安全,而此时却不断有百姓从城中逃出。必然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端,让他们不得不出逃家乡。
“万万不可武力驱赶。”高铭略微斟酌后,当即翻身下马,一边吩咐道,“文远,你拿些干粮,随我上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是。”张辽答应一声,当即让后面军队停下来,从马匹上取下一些干粮,跟随高铭上前。
高铭放眼望去,只见这群流民约莫二十多人。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当他们反应过来前方正有一支军队迎面而来时,一个个脸上都布满了惊恐,犹如见了索命鬼差一般的恐惧。
还没等高铭表明身份,这群流民就已经四散而逃。
“官爷,求求你们了,放过老朽吧......”
其中一个瘦若木柴,年纪看着六十上下的老人,虚弱得都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跑了。
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高铭面前,泪如泉涌,苦苦哀求起来。
“老人家,快起来。”高铭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接过张辽手中的面饼,递到了老人手中。
见老人喉咙干涩,高铭又取了一壶水给他,旋即说道:“老人家,你莫要惊慌,我们不是作恶官兵,不会害你性命。你且喝口水吃点东西,再跟我说说,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老人接过水喝了一口,听到高铭的疑问,忽然哭骂起来,“天杀的狗官兵!天杀啊!”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扯得老人猛烈的干咳起来。
“老人家,莫着急,你慢慢说。”高铭轻轻抚了抚他的肩背,让其气息能够顺畅一点。
“老朽虽命不久矣,但若是不能亲眼目睹那郭猛狗贼遭受天谴,我死不瞑目啊!咳......”老人说着,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张辽沉声问道:“郭猛是何许人?”
老人咽了一口水,悲痛地说道:“那郭猛是军中校尉,仗着自己是郭州牧的侄子就横行霸道。在城中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啊。逼得我们老百姓是生不如死,这个畜生他还......他还......”
话说到一半,老人眼神悲绝,捶胸顿足。似乎是被戳到了内心最深的痛处。
“郭猛在城中为了一饱私囊,就以军需为由,要求城西的每家每户上缴家中金银,我家儿子只因为私藏了一个手镯,居然被他拖到街上活生生殴打致死。”
说着说着,老人涕泗横流,已经接近奔溃的边缘。
“这个畜生打死我儿子之后,见我家中还有一个初到豆蔻之年的小孙女有几分姿色,竟兽性大发,丧心病狂地当着我面,把我孙女掳走,说是要娶来做妾。
小女不堪其辱,当场一头撞死在柱子上,可怜我这小孙女最后被草草弃尸荒野!她才十三岁!她有什么罪啊老天爷!”
“老天无眼啊!”
噗!
多重打击之下气血攻心,老人说完一口鲜血猛然吐在地上。
双拳紧握,歇斯底里地一声仰天怒嚎,就断了气息,撒手而去。
“郭猛竟然如此禽兽!这还是人吗?”张辽听得胸中怒火中烧,那青筋暴起的右臂重重地一拳砸在树上,震得枯叶阵阵散落。
高铭把老人缓缓放在地上,目光落在远处的平原城上,冷绝若冰地吩咐道。
“文远,找个地方把他好生葬了。传令所有人,我们准备进城......”
高铭的话平静无比,没有多余的赘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一片枯叶落在死水里那般平静。
但越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就越是让张辽不寒而栗。
看着高铭的背影,一股凉意渐渐袭上心头。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高铭这种神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