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琴似乎受到了某种呼应,在杜离尘的枕边如有了生命力一般,向着一个方向轻微地颤动。
北禹国一座小城客栈,已经入眠的杜离尘被耳边细小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枕边的寒玉琴竟在这盛夏弦生轻烟般的寒气,在夜里显得有几分神圣和虚幻。
“不好。”杜离尘一惊,翻身下床,当即收拾包袱连夜往寒玉琴所指的方向而去。
冬无夜初阶为虚陨阶,如若没有寒玉琴在手,琴弦未动,根本无法发挥其功力。但如今寒玉琴尚在杜离尘的手中,竟受到了强大的召唤,想必是虚陨阶的主人强行唤起了冬无夜的力量,这样的后果便是寒气在体内无序乱窜,后果不堪设想。
深深明白这一点的杜离尘脚步匆忙,他为守护冬无夜而生,自然也要尽力去守护冬无夜的主人,今夜注定一路披星戴月,寒琴作伴。
北禹国京城皇帝寝宫内,另一把放置在精致琴架上的寒玉琴,柔软的绸缎垫在琴的下方,微小的颤动并没能响起声音,只是渗出的寒气扰动了一旁的烛火。
可皇帝已入梦,太监宫女都在门外守着,无人察觉到这细小的变化。
“你……卫兮……晚……”被掐住的陈骆已经面部扭曲,艰难地开口。
一旁的士兵却动也不敢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副将军的命捏在别人手中。就算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这个原本快要奄奄一息死去的女人竟突然间变得如此可怕,俨然魔鬼归来索命。
“顺序不一样,你确实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卫兮晚冷冷地开口,猩红的双眼看着不断挣扎的陈骆,用尽全力的挣扎此刻在她的眼中却如蝼蚁的轻爬,“这次我就让你看到另一个的世界。”
“你……不会杀我。”求生欲让呼吸困难的陈骆鼓足勇气对视着卫兮晚可怕的眼睛,开口说出这句在卫兮晚耳中听起来可笑至极的话。
那曾经杀了卫兮晚众师父以及同门,罪大恶极的湮恒,她都不曾亲下杀手,对子葵亦是心软,陈骆愈发地笃定卫兮晚并不会就这样亲手杀死他。
卫兮晚微微侧头,风吹得发丝尽数在身后狂乱飞舞,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意,却并无言语。
“因……”陈骆刚想继续开口,却不料一切并非如他所想,掐在他脖子上卫兮晚的手不仅丝毫没有放开的迹象,反倒越收越紧,让他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
彻底的窒息袭来,陈骆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只剩下卫兮晚火红却冰冷的双眸,和耳边清晰而带嘲讽的两个字:“可笑。”
转头看了眼躺在地上再无生息的乔儿,卫兮晚回头决绝地看着陈骆,一点一点地在她手上流逝着生命,直到一丝不剩,才陡然地放开了手,任凭已经死去的陈骆瘫倒在地上。
再缓缓转过身,身后的士兵吓得立刻退到了墙边,却见卫兮晚根本没有看他们,而是蹲了下来,将地上已经冰凉的乔儿扶起,抱在怀里。
“等等我。”手轻轻抚上乔儿泪痕未干的脸,卫兮晚轻声说了句,任凭屋外盘旋的狂风呼啸,此刻却没有一丝风吹进这间门窗已经破了的房子,屋内是异样的平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卫兮晚终于把乔儿再轻轻放落到地上,一步步向屋外走出去。
千万的枯叶狂乱飞舞,扬起风沙拍打在士兵的铠甲和脸上,速度太快的枯叶甚至能在人的脸上划出一条血痕。
卫兮晚踏出房子,赤红的双眼和像刚饮完血的唇,与一身雪白的衣裙造成着强烈的视觉冲击,既是倾国倾城的美艳,也是致命的杀气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