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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王府走水一事当夜便闹得沸沸扬扬,第二天一早,街坊邻里都开始知晓昨夜灭火队是从宫里头来的,不仅如此,裴砚礼还被特允住进了裴彧之生前的宅院。
这可不就是武帝态度软化的迹象。
一时间京中人云亦云,有人道淮安王有东山再起之迹,有人道不过是武帝一时头脑发热,还有先前两月对裴砚礼起过歪心思的人心生懊悔之意。
不过传言归传言,两三日后就慢慢归隐尘土。
裴砚礼不再像先前那般拒绝陆三为他请来的郎中,或许是明骊那番话有了作用,来这世上,的确不知是只有一种活法。
陆三是陆闻清的心腹,并不常出现在他跟前,为裴砚礼跑起腿来也不怕别人发现两人的关系。
日子慢慢过着,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这些天裴砚礼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武帝的态度而发生改变,只是他发现,自从搬进裴彧之的宅院后,明骊便没有再来看过他了,就连她身边那个常来送东西的婢女也不曾出现。
起初裴砚礼认为她或许是有要紧事。
但日子久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明骊大抵是腻了,她不愿再照顾他了。
这样的心思一旦涌上心头,裴砚礼发觉就如同流水般控制不住。吃饭时会想,午憩时会想,甚至喝药的时候,都会想到她递来的那颗糖丸和那抹俏生生的笑。
越来越无法琢磨的情绪让裴砚礼心生躁郁,他想去问明骊到底怎么了,也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类似长久占有的念头。
就在裴砚礼今日出神第九次时,陆三忍无可忍的出现,在他跟前欲言又止:“殿下……今夜桥下放花灯,您要去看看吗?”
裴砚礼缓缓抬眼。
他深不可测的视线中夹杂了点烦躁,陆三额角生汗,咽下口水张嘴就要道是他多嘴的话,谁料裴砚礼竟状似隐忍般的点了点头。
陆三松口气,低声问:“带上郭沁姑娘吗?”
裴砚礼沉默两秒,继而不自在地挪开眼:“让她待在府上。”
“……”陆三明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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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里的桥头人山人海。
霍含栖用力拽着明骊的胳膊往前窜,显然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这次生怕与她走散。
两人站在卖花灯的摊主前,霍含栖松开她兴高采烈的挑选着。明骊垂眸扫过形状不一的花灯,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没什么兴致的移开视线,漫无目的的左右打量。
看见前头有婆婆卖腕花,明骊戳戳霍含栖的胳膊:“三姐姐,我去那边看看那个花串,不走远,你若是买好了就过来找我。”
“那你小心点啊。”
明骊带着惠然挤出人头攒动的浪/潮中,慢悠悠地走到那位婆婆跟前,蹲下去在篮子里好奇地看了看,手指摸摸上头的那串。
“婆婆,这是什么花呀?”
“情人花。”婆婆长的慈眉善目,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和蔼,她弯下腰凑近道:“这花很香,戴上以后呀胳膊腕子长久留香。”
明骊回头看了眼惠然,笑道:“真的假的呀?”
“我老婆子做生意从不唬人的。”
明骊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的乐不可支,浅声道:“那您帮我挑三串吧。”
篮子里面的花都很新鲜,惠然付了钱,就看见自家姑娘捏着其中一串腕花的首位朝她凑过来。惠然不好意思地往旁边避了点,小声道:“姑娘,这不合规矩。”
明骊抓住她的腕子,撅嘴抱怨:“哪有那么多讲究,就当讨个好彩头嘛。”
于是惠然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明骊给她戴上,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却发现霍含栖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隐匿在了人群里。
明骊倒也没在意,避开人群往旁边走了点轻声道:“咱们往前走走,应该就能遇上了。”
“是。”
惠然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花串,等再一抬眼,刚才还在跟前的明骊不见了。
就在她着急寻找时,前面不远处的巷子里。
光线昏暗,裴砚礼拉着明骊的腕子,正仰起头两人目光对视。
明骊舔了下嘴角,率先移开眼。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再见过,那天之后,或许是得知武帝对裴砚礼转变了态度,明骊起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决定休息休息。
这会儿看见被裴砚礼紧紧握着的手,皮肤相交的触感真实传来,明骊诧异于他的主动,但更多的却是脸红耳热,羞的无所适从。
“你……你干什么呀?”明骊声音宛若蚊音。
她之所以这样反常,是因为就在前两天,明骊来了这辈子第一次癸水。
方氏得知后,高兴地告诉她这是她长大了的标志,也说了许多日后该注意的事项。
明骊刚醒来那会儿,满心思都是旁门左道之事,也没留意自己身体有关的情况。直到再来的那一刻,明骊才恍然之间意识到,她的年岁还很小,正是该少女怀春的时候。
眼下被裴砚礼这么拽着,她不可避免地红了脸。
只是可惜光线太暗,裴砚礼只能勉强看见她的轮廓,压根分不清红黑。而他的脸正对着街头的光,风晃过在光线中隐隐绰绰。
裴砚礼抿了抿唇,想到刚才看见明骊那样对惠然,意识到自己原来并非是她最亲密的那个,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感和占有欲涌上心头。
他可怜的哑声开口:“你最近为何都不来看我?”
明骊无声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