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需要停留片刻?”丁明询问。
“她不想去就不强求了。”梁丰摇头拒绝。
丁明未在多问,闭目养神起来,梁丰昨晚没睡好,同样闭眼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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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得过急,剧烈的震动一下,梁丰清醒过来。
“到了,大人请先下车。”丁明客气说。
“丁大人,你请。”梁丰推辞。
上车时,梁丰为了保持知县的逼格,没有客气,但在马车内,理应让马车主人先下。
两人下车后,梁丰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衣服,才发现自己没穿官袍来。
前段时间,没有出入过正式场合,不穿官袍是正常,现在不穿,就很不正常。
他内心暗暗警告自己,必须谨慎起来,不能让别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要不先去拜见一下田老爷和章老爷?”丁明低声询问。
梁丰转头,看着丁明,疑惑道:“我身为知县,在公共场合,如此行为,有些不妥吧。”
“那大人,你在这等着,我去拜访一下。”
“还是一起去吧。”梁丰意识到,在交水县,这两位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以后他还要混很长一段日子,一点脸面算不了什么。
两人先去拜会田珩,梁丰再次看到像球一样的田珩,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急忙上前,拱手笑道:“田老爷,别来无恙。一些时日不见,您这风采更胜往昔。”
田珩亦是笑着奉承:“江大人,你也不差,年少有为。”
两人一番相互吹捧,看得丁明目瞪口呆,久久不能恢复过来。
田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梁丰的事迹后,就再也没轻视梁丰。
他把梁丰视为最不愿意得罪的人,即便有人通风报信,说梁丰是假知县,他也不愿意得罪。
“田大人,听说您女儿貌若天仙,如月中嫦娥。”梁丰见色起意,不着边际的提了句。
田珩轻微皱眉,不过很快隐藏起来,笑道:“谬赞了,谬赞了。她不懂琴棋书画,只喜欢舞弄一些奇怪玩意,最近还喜欢上了制造小车轮,太没闺秀的样子了。”
梁丰清楚的看到了田珩微变的表情,也猜不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就不再多言,顺势辞别了田珩。
二人再起步,去拜会章家老爷章阳德。
梁丰看到了百来米外的章阳德,他五官不怎么讨喜,眼珠微突,一个酒糟鼻,开口时满嘴黑牙,脸上还长着很多麻子,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吃不下饭的脸。
这交水县的两大豪绅,没有一个是长得正常的。
在章阳德身旁,还有两个十来岁左右的男童,他们脸上气色很差,苍白无血色。
“这章老爷......身边两个男童是怎么回事?”梁丰本想说章老爷为何这么丑,又感觉不合适,就临时转换话题。
“那两个不是他的儿孙,是他买来服侍他的男童。”丁明停住脚步,一脸尴尬的说。
“怎么服侍?”梁丰意识到不对劲。
丁明不敢应答,只是伸出手指斜划一下袖子。
“怎么可以如此做?”这再次刷新梁丰的认知,梁丰微怒问。
“男童是他买来的,属于奴仆,不管他如何对待,只要不死,就无人可管。”丁明低声回答。
这时代的律法就是如此,丁明说的没有任何错,他就算是有权在手的知县,也无法对章阳德做什么。
还有更恶心的,主人诬陷奴仆犯了大错,呈报官府,待到获准后,便可杀死奴仆,这称为“谒杀”,是合法的。
若是乡绅土豪和官府勾结,先出具一封不带名字的文书,奴仆死了,填上名字便可高枕无忧。
梁丰沉默许久后,低沉发声,怒问:“谁家会这么狠心,把儿子都卖了?”
“若是家中无灾劫,谁会卖自家孩子,大人勿问。”丁明沉声道。
“我不去见章阳德了,你去吧。”梁丰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只见田老爷,不见章老爷,若是让章老爷知道,以后怕是会被针对。”丁明劝说到。
“你去吧,我也没穿官服,就当我没来吧。”梁丰扭头向后走。
丁明无奈,只得只身前去拜会章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