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精致的鹧鸪纹茶盏被一只白皙的手愤怒拂下桌案,发出碎裂的脆响。
“该死的,这个妙妙是哪里冒出来的?!”手的主人是名娇妍少女,摔了茶盏犹不解气,手还恼怒地扭着锦帕。
她旁边坐着的少女看着更年幼一些,眉目清秀,听到碎裂的声响还抖了一下身子。
丫鬟机灵地为少女打扇消气:“大小姐也不必生气,那人听说打小儿在乡下道观长大,怕是貌若无盐还土里土气呢!如何能与大小姐比?”
年幼清秀的少女怯怯地说:“以后那位妙妙才是大小姐了,我们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吧……”
“你——”刚被丫鬟安抚下来的少女气恼地瞪了她一眼,“她算哪门子大小姐?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罢了,也不怕被人耻笑!”
少女向来自恃美貌与身份。郡伯府既无主母,又无嫡女,尽管是庶出,她也是最大的大小姐。哪里能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嫡出的姐姐,身份上生生压了她一头?
也只有恶意猜测着那个从小在道观被养大的嫡小姐是个土气村姑才能让她心中有几分快慰了。
和丫鬟肆意揣测着那个妙妙在道观里过得贫苦日子,娇妍少女才慢慢展露了笑颜。
这边说着话,一名妇人带着婆子走了进来,听到少女带着恶意的话语,连忙着急进来想制止。
“宛儿,可不能这么说话!”妇人眉目纤弱,说话也细声细气的,和那年幼少女气质相似。
名叫宛儿的少女却讥讽一笑:“现在府中谁不知道那什么妙妙是从道观里带回来的,指不定和灶房里烧灶老婆子的孙女一样丑陋呢!”
见她越说越过分,妇人只能闷自气恼,却是半点奈何不得她的。
“奴觉得大小姐也没有说错……”妇人身后的嬷嬷也添油加醋。
还没说两句,就来人禀报,叫她们去堂屋迎接嫡小姐归家。
虞宛儿抱怨了两句,但来人是老夫人派来的,她们也不敢不从,只得收拾收拾动身了。
“嫡小姐已经到了么?”妇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与老夫人派来的嬷嬷打听起话头来。
“回陈姨娘,大小姐还在路上,想是快了。”仿佛没见到虞宛儿不爽快的脸色,嬷嬷着重提了“大小姐”三个字。
虞宛儿拎不清,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却是知道轻重的。老夫人和伯爷对这个还未归家的嫡女的重视她是看得见的,更何况其还有一个嫡长女身份呢?
穿过重重院墙到了堂屋,果然老太太、伯爷和大少爷都在。见到姗姗来迟的虞宛儿等人,老夫人面色有些不渝。
“伯爷和书白都自己过来了,你们还要我老婆子去请?”老夫人对陈姨娘的纤弱作态早有意见。
陈姨娘战战兢兢:“是妾身体不适耽误了功夫,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年幼少女也怯怯垂下了头,只虞宛儿面上还有些不服。她放软了声音:“祖母是怪我来晚了吗?”
“你呀!谁敢管你?”老夫人对虞宛儿态度倒是放纵,闻言便不再深究,只叮嘱了两句不可无礼便让她们在一旁候着了。
虞家虽是勋爵之家,但家里还算简单,并不像其它世族一样一大家子人。
郡伯虞平文世袭了他爹的爵位,又是那一代的独苗,如今府里的年轻一辈也只有嫡子和两个庶女罢了。如今笼笼统统算上管家全都聚在正堂,竟然也并不拥挤。
嫡子虞书白是个十五岁的俊秀少年郎,不光虞宛儿她们不知道妙妙的存在,他这个嫡子也是才知道他竟然还有一个因为病弱被送到外面养的双胞胎妹妹。
“妹妹她如今可养好了身子了?”或许是得知是一母同胞的关系,虞书白对这个尚未谋面的妹妹很有好感。
老夫人闻言笑眯了眼睛,连声道:“好了好了,所以才赶忙将她接过来了呢!”
“你可要好好待你妹妹。”清隽文人样的伯爷也捋了捋胡子,对虞书白道。
恰这时,小厮便兴冲冲过来说嫡小姐到了。老夫人与伯爷都起身去迎,虞书白也好奇跟上,陈姨娘和年幼少女自然也不敢落后。
虞宛儿看着兴师动众的一群人,暗暗搅紧了手帕。还是陈姨娘回头发现她没动,赶忙动手将不情不愿的虞宛儿带着往前走。
走了两步,虞宛儿又转念一想,若这虞妙妙当真是个又丑又土的小丫头,她正好上前与其对比,杀杀她的威风!
怕是那妙妙这辈子都没见过她这样华贵又美貌的人儿呢!
这样想着,虞宛儿又高兴起来,打起兴头也上去看。
一行人来到堂屋外,就见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垂头候在一旁,管事恭敬地引着路。
视线绕过管事,便见到一名身穿缥色衣裙的少女盈盈而来。
少女身段曼妙,缥色衣裙上绣着淡色山茶,镶着圆润珍珠的鞋时不时俏皮地露出裙摆外面,步步生莲一般行来,姿态优雅却不弱态,不看面容潜意识也让人觉得必是一名美人。
虞宛儿只看一眼,指尖便深深掐入掌心。再抬眼看来人的相貌,更是震惊又恼恨。
原来那少女面容更是貌美难言,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眉眼间还有些娇弱稚气,却已是令人惊艳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