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时雨的意思是想让他当皇帝?但司徒空并非皇室血脉,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等同谋朝篡位的反贼。必遭天下人诟病,还会连累莫时雨背负千古骂名。
“王爷打算当谁的皇后?”
莫时雨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听雪的。”
“王爷说笑了,听雪不过是一介草民,哪敢觊觎皇位?”
“听雪太过妄自菲薄了,我东陵朝祖先,起初也是个普通人。”
如今的莫时雨已不知羞耻为何物,当着萧烬的面,与司徒空搂搂抱抱。
“朝代更迭,少不了千夫所指,听雪怕了?”
司徒空跳崖时眉头都不皱一下,又岂会惧怕千夫所指?且不说他有没有改朝换代的本事,就算有,他也不愿将莫时雨养在后宫。历朝历代,皇后皆是女子。若是立他为后,恐会遭人唾弃、轻视。
司徒空希望他能够顶天立地,睥睨天下。
“没错,我怕了。”
莫时雨甚是疑惑,昔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司徒空,何时变得如此高风亮节?
“既然如此,待我面见父皇过后,我们便离开京城,回巫族去。”
司徒空何尝不想放下所有恩怨是非,与他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但莫时雨的躯体若是损坏,只能更换两次,两次过后,他便真真变成木头了。无论如何,司徒空也得为他手刃仇敌,重筑肉身。
“大仇未报,焉能就此罢手?”
司徒空生性要强,岂会甘愿碌碌无为一生?此次回京,不仅是为了莫寒云讨回公道,更是替自己报仇雪恨。
这些莫时雨都了然于胸。
“罢了,都听听雪的,听雪说什么便是什么。”
“听雪定不负王爷所望。”
他其实想说,待取了白骨,便同他离开京城。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王爷自从吞下不知名小虫后,似乎偶尔能感知情绪。若是告知他实情,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夜里,莫时雨又说看到虫子,折腾到大半夜,司徒空才能稍稍眯会儿眼。
不知不觉,已至卯时,淑妃娘娘吩咐贴身婢女来为莫时雨梳妆打扮。他是有听到动静的,奈何眼皮太沉,又有些许头疼的缘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床帏外传来莫时雨的嗓音。
“听雪,醒醒,快辰时了。”
糟了,真是脑子烧糊涂了,他险些忘了还有要事要办。忙不迭地起身,掀开床帏时,愣怔了片刻。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子是莫时雨?
“王……王爷?”
这身宫女打扮,想是将司徒空吓着了。
莫时雨拨了拨头发,问道:“好看吗?”
那时因材料暂时稀缺,巫族木匠只能雕刻出一副瘦削的身躯。但此刻,他扮起女子来,倒也不显得五大三粗,甚至还貌美如花。特别是他拿衣袖遮脸的时候,有几分楚楚动人。
这哪还是英俊潇洒的永乐王,分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好看,怕是男人见了都要动心了。”
“只要听雪动心便够了。”
莫时雨毫不掩饰心中所想,短短的一句话,将司徒空撩拨得面红耳赤。
“萧烬命人送来了衣物,你赶紧梳洗一下,该出发了。”
那是宫中侍卫的服饰,桌上还有热乎乎的点心。萧烬办事,司徒空放心。待他穿戴整齐后,萧烬趁府里人没注意,悄悄摸进了西苑。
“人,我已经替你处理了。”
萧烬没有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但司徒空心知肚明。他冒名顶替的那个侍卫,怕是已经被埋在不知名的荒野。
“非如此不可吗?”
随行的侍卫总共有二十人,萧烬虽花钱买通一人,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决定杀人灭口。能被金钱收买的人,保不齐扭头便翻脸不认人。
“非如此不可,倘若事情败露,掉的可不止你我的脑袋。”
萧烬替他将脏活儿都干了,司徒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还是萧兄思虑周全。”
约摸半柱香后,萧淑妃派人来请莫时雨过去。司徒空也该找机会混入其中,临走前,萧烬颇为担忧地提醒道:“在宫中行事多加小心,若是被莫寒云发现,淑妃娘娘怕是护不得你。”
就算他不提醒,司徒空也做好了自生自灭的打算。于是笑了笑,说道:“无论如何,护好永乐王殿下即可。”
“淑妃娘娘定拿命相护。”
“我若有个好歹,永乐王便交给萧兄了。”
“放心,到那时我定叫莫时雨去殉你。”
司徒空知他口是心非,不由苦笑道:“萧兄对我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萧烬收起笑脸,严肃道:“你还欠我一个交代,记得活着回来。”
辰时三刻,萧府上下聚在门口,为萧淑妃送行。司徒空便站在离轿子最近的地方,他知晓莫时雨便在轿内。
莫时雨悄悄掀起帘子一角,往轿外扫了一眼。看见司徒空后,这颗心总算有了落处。仿佛有他在,哪怕此行走的是黄泉路,他也毫不畏惧。
萧淑妃见他总外轿外瞄,心里跟明镜似的,多半是在担心司徒空。
“殿下可是在担心司徒公子?”
他们之间的事情,想必萧烬已全然告知于她,故而莫时雨没有隐瞒的必要。
“皇宫内危机四伏,我不该让他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