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心下火起,小花儿看向黑漆漆的周围,冷风一吹,两个坐在墙下的人显得格外凄凉。
小花儿气鼓鼓道:“张泽哥哥,你不是张叔亲生的吧,杨婶子对你,好不如宋娘子对我!”
张泽口中的糕点卡在喉咙里,咳嗽起来。
“张泽哥哥,你没事吧?”小花儿收了话头,连忙去取水来给张泽喝下,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见小花儿一脸说错话的表情,张泽道:“其实你说的有点道理,只是我从前不敢相信。”
小花儿急了,“张泽哥你不要多想,我乱讲的,你跟张叔长得那么像,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我就是见他们对你不好,心中有些不舒服。”
“没事。你这话倒是点醒了我。我和张玉同为他们的儿子,如何能早到这种区别对待,最能够解释的通的,无非就是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只是我从前总不愿意想。”
“怎么可能?”小花儿惊呆,张泽哥哥真的和张叔长得很像,很明显就是亲生父子!而且她也没听说过张叔在杨婶子之前有过媳妇啊。
小花儿张口想问,却看对方神情疲惫,呢喃道:“虽然童生可以明年再考,可我始终咽不下去这口气。”
小花儿听得握紧拳头,杨婶子怎么能这样?就算是你不是她亲生的,她将你养大,以后你出人头地,她也跟着享福啊!
这话跟张泽质问杨氏的话如出一辙,张泽脑海中浮现杨氏面目狰狞讥讽他的话:“你有什么前程?”
心中自嘲,杨氏哪里看得上他的前程?
见张泽不说话了,小花儿反倒急了起来:“你这次名额被抢,以后别人肯定有样学样,我们必须想点办法!”
可是两个毛还没长齐的家伙,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咱们报官吧?”小花儿试探道。
“官官相护罢了。既然这么大的事能掩盖下去,你只当是一个人做的?”张泽有气无力,背靠在墙上闭着眼,像是要睡着了。
可他脑海中一片清明,他知道自己能套出杨氏的话,也能花点银子从黄师爷哪里得到一两句确切消息,却做不了更多了。
“那怎么办啊?”小花儿问他。
是啊,那怎么办啊?吃了这个哑巴亏吗?他张泽做不到,也不想再吃一次哑巴亏。
那便只能赌一把了。
张泽在小花儿耳边耳语几句,小花儿一脸崇拜的看向张泽,“这真的可以吗?你确定?”
张泽点头,“只要你敢。”
“我敢的!”小花儿坚定道,既然上了张泽哥哥扎条贼船,一点这样的小事实在是不在话下。
张泽前几天曾见过一人,鬓如刀削,眼神有力,身上虽着普通玄色长袍,看上去却比县太爷还要威严,只是年龄不大,看起来才三十来岁,他在镇上这么久,不曾见过。
本来也是无意中的一瞥,现在想到,是因为有一次看到许久不见的夏寒舟,夏寒舟那天一副书生打扮,不似平常精致,但也平时干净利落不少。
他前头有一人领着,正式他家中特地请来为他讲学的进士老爷,进士老爷先和那人作揖见礼仪,然后将他后面的夏寒舟引荐过去。
夏寒舟长揖到底,对那人十分敬重的样子。
一行人一同去了镇上最好的酒楼。
这一番看下来,很显然,那人地位定然了得,连镇上最受人崇拜的进士老爷都要先像他行礼,他回礼时,却只是微微拱手。
*
小花儿也是个胆子大的,在街上蹲了几天,还真的按照张泽给的提示将人给蹲到了,彼时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在大路上通行,不快不慢。
小花儿掐准时机就往往前冲去,那车夫看到斜地里突然出来个人,快速拉住缰绳,马儿受到惊吓,两只前脚往上一抬,发出嘶鸣声。
小花儿心里砰砰直跳,看着马蹄子扬起,她双眼紧闭,还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马蹄之下,心下后悔得紧,没想到那马儿转了一个弯停留在原地,赶马的车夫过来了。
小花儿赶紧装死。
“小姑娘?”车夫见小花儿一动不动,连忙上前,探了鼻息。
“怎么回事?”马车中有声音传来。
“主子,奴才好像撞到人了。”车夫语气中带着迟疑,刚才他也没看清楚,只是马儿被他及时拉住,应该没踩到这姑娘才是。
“将人抱进来。”这人的声音比较厚重沉稳,应该是人从车厢里出来了,这回小花儿听得清楚,只觉得他的声音无形中有些严肃,只单单听他说话,便有种这人很不好惹的感觉。
而她现在就在惹这个不好惹的人。
车夫将小花儿从地上抱起来,小花儿犹豫要不要睁眼,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感觉这人将自己放下了,身下是软软的。
应该是已经到马车里来了。
小花儿小小一只,窝在马车上,神经紧绷,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做,是睁眼还是闭眼。
又害怕自己没掩饰好,让这人发现自己的真实目的,一气之下发狠将自己宰了或是卖了。
小花儿急得后背出汗,正想一不做二不休睁眼时,感受到自己额前的碎发被人撩起,随即一声鼻哼从头顶传来。
只听他沉沉问话,“既然醒着,何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