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萧若玫的舱房,萧邺的目光便被那道柔桡轻曼,妩媚纤弱的青衫身影吸住了。
仅是一扫背影,萧邺几乎断定,眼前人便是失踪多日的扶玉,但当那人露出面容后,萧邺又不禁为自己荒唐的念头感到可笑。
虽然扶玉是他见过的女子里,身姿最丰盈窈窕,最柔情绰态,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但即便是叶子都有相似的两片,更何况人呢?
那是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
萧怀琅同样看到了丑男人,他低声问向身边的萧邺,“世子,那人是谁?”
这是萧若玫第一次出宫,除了宫里人,萧若玫应该再没有其他相知的好友,故而当看见坐在萧若玫舱房中的扶玉时,萧怀琅心中顿起惊疑。
作为兄长,萧怀琅可以说是最了解萧若玫的人了,萧若玫生性纯良,他担心小妹被人所骗,错交真心,即使是一个丑男人,那也值得提防。
萧邺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哪里还能回答萧怀琅的问题。
他抿唇轻笑,淡淡道:“你作为兄长都不知晓那人的身份,我又从哪里得知?”
萧若玫这时候已经在混乱的箱子里找到了金创药,她满脸大汗抬起头,一眼便看见风采卓然的萧邺。
萧邺今日穿着一身简单又不失文雅的白色鹤纹锦衣,腰带上系着一枚精雕细刻的双鱼玉佩,淡漠的眉眼将这身打扮衬得流光溢彩,很难不深深吸引到目光。
萧若玫想,这样的萧邺很好很好,但却离自己很远,他本就是自己无法触碰到的神明。
看见萧邺,萧若玫心里便高兴,她甜甜道:“邺哥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我的舱房,有什么事情吗?”
顾及到舱房里有其他人,不便将身份透露出来,萧邺改口道:“你怀琅哥哥怕你一个人呆着无聊,特意找我来和你一起下棋。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对弈过,也不知道这些年,你的棋艺是否精进了些许?”
萧怀琅抬了抬下巴,视线顺着萧若玫,语调高高扬起,“怎么样,兄长如此关心你,是不是感动到要掉眼泪了?”
萧若玫翻身从箱子上下来,一蹦一跳来到萧怀琅面前,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看着萧怀琅,娇嗔道:“哥哥,你是不是就想看我哭鼻子。我的棋艺有多烂,你们都知道,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怎么会?我分明是在关爱你。”萧怀琅连声解释。
两兄妹很快打闹起来。
一旁欢声笑语的氛围并没有感染到扶玉,扶玉生怕萧邺认出她来,不为什么,只因为她深深畏惧着这个男人。
她已经坐上这艘去往恒城的船,获得自由身的欢喜尚未褪去,怎么就遇上了这个男人。
她如坐针毡,僵硬着脊背直挺挺地坐在圆椅上,走不得,也留不得。
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的忧虑太过多余,她今日同样在脸上涂了黑粉、画了大黑痣、贴了丑胡子。
清澈湛蓝的海水倒映出来的面容,便是扶玉都无法将眼前人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更何况是别人。
一番斟酌后,扶玉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算站起身,同邀请自己进来的公子道别。
这时,萧邺不冷不淡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萧邺问向正和萧怀琅打作一团的萧若玫,“小六,坐在椅子上的是谁?”
听到这话,扶玉方才微动的双脚不受控制地顿在了原地,她一动都不敢动,她生怕自己会因害怕做出奇怪的举动,所以保持原状才是当下她能做到的最好的反应。
听见萧邺的问题,萧若玫空出手来,不再和萧怀琅玩闹,她回头看了眼扶玉,含着笑靥回答萧邺,“坐在圆椅上的那位公子吗?”
萧邺依言微微点头。
“我昨日不小心将那位公子撞到,那位公子受了点伤。今日他正好经过我的舱房,我便请他进来小坐,顺便慰问一下他恢复得如何。”
萧邺了然点点头,又道:“那位公子?你就这么称呼他吗?”
“哎呀,我真是个笨蛋,一直‘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得叫,太没有礼数了。我去问问他。”
言罢,萧若玫走到扶玉身前,客气询问:“公子,我还不曾问过你的名姓,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扶玉不知是该回答好,还是不该回答才好,搭在腿上的手不禁多用了几分力,手指抓着洗的发白的青衫,黛眉微动。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微妙的表情,被萧邺不动声色地收进了眼里。
扶玉心中速速挣扎了下,很快道:“鄙人姓付,名玉。欲将心事付瑶琴的‘付’,玉楼影近中天台的‘玉’。”
听完扶玉的话,萧若玫直直看向她,好像有什么疑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