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周文乐送到医院时尸首已经凉了大半,他的母亲直接在医院门口晕了过去。警察赶来医院时已经是夜间,因为周文乐的死因是“突发性心脏麻痹所引起的意外猝死”,他们并没有刁难我们这些“无辜的学生”,只是草草写了点笔记就去安抚死者家属了。
从事发到现在,夏月再也没有跟我、耗子、肖扬三人说过半句话,离开医院时,她还用恶狠狠地目光瞪了我一眼,大概已经对我和耗子恨之入骨了吧。想着,我的心不免刺痛了一下。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叹了口气,顺手给他俩拦了一辆的士,耗子看了我一眼,我则挥挥手说:“刚才董金鑫给我打了通电话,告诉我学校里的线索没一条能用上的。现在他们乱成了一锅粥,总需要一个人回去主持大局,就拜托你了。”
听完我这话,耗子也只能点点头,和肖扬一起乘车离开了。车还没开远,我的手机便传来了耗子的短信,他说,他今天这样的做法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他已经打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死在X先生的手上。我问他为什么忽然有了这样的觉悟,他说因为我妹妹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只有短短的五个字:一定要娶我。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我调侃到,但耗子却只回了我三个字。
那你呢?
我不再理会耗子,而是随意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蹲在街边不顾他人的眼光抽了起来。
我始终忘不掉夏月那个带着尖刀的笑,还有离开时那愤恨的眼神。
身处险境的我们真的做对了么?为了逃避风险而牺牲他人,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死,但我却又不想因此不择手段,因为到了我们不再恐惧的最后,我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人性,也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着,我又叹了口气,随手便将烟头捻灭在马路边上,而就在我抬头的瞬间,我看见了周文乐。
他就站在马路对面,慢慢地将双手抬起,平行的举在胸前。
传说,冤魂出现的时候,会平行的抬起自己的双手,表示自己含有冤屈。除非被指的人帮冤魂洗清遗憾,否则将会被冤鬼纠缠,不得安宁。
我有些许晃神,直到一辆汽车飞速驶过,对面的周文乐才消失得一干二净。正当我想这是心理压力导致的幻觉,还是周文乐真的变成了冤魂时,我的手机铃声忽然大作起来。
是鱼凡萱。
我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便传来了鱼凡萱的轻柔的声音,“是诸葛诗景吗?”
这声音轻得像纸,但我还是听到了鱼凡萱在发抖,哪怕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鱼凡萱那种深深的恐惧。一定是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我正想问,鱼凡萱又说道:“X先生他就在门外,我好害怕,害怕他沿着声音找到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能怎么办!诸葛,救救我,拜托你救救我。”
说着,我听见鱼凡萱不可抑制的抽泣起来。
“你先冷静一下。”我一边用尽量冷静的声音说,一边朝街上伸手打车,“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在哪?陆溥心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陆溥心...陆溥心他**先生杀死了,我在XX酒店403房。”鱼凡萱带着哭腔继续说到。
“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这话说完,我已经拦下了一部的士,跟司机说了酒店的名字,并叮嘱司机开快一些。他看我如此着急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轰油门驶了出去。
“拜托你别挂断电话。”鱼凡萱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你挂断电话,那我就死定了。”
我轻轻“嗯”了一声,说着一些不打紧的安慰话,心里却已经开始质疑起来。前头说过,今天我们兵分三路,鱼凡萱和陆溥心是负责到附近的庙宇求神符、经书保佑的,XX酒店附近就有一座庙宇,想必鱼凡萱已经去了那庙宇,并且我相信他们已经求到了某些开过光的东西,再不济,一张护身符还是有的。
但鱼凡萱却说陆溥心***先生”杀死了,并且“X先生”还停留在她附近。这是极其不合理的,首先我们推断过,“X先生”从不亲手杀人,其次,钟子墨十分肯定我们没有被恶鬼缠身,那陆溥心又怎么会被杀死?
还是说,只有我们这帮去找钟子墨的人没被厉鬼缠上,“X先生”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鱼凡萱他们?
“你确定陆溥心是被杀死的,不是发生了意外?”我不得不向鱼凡萱确认这个“杀”字,而鱼凡萱则十分肯定地说:“真的!陆溥心真的是**先生杀死的!你到了没有,我真的好害怕!”
这时,我所乘坐的车辆已经抵达了酒店的正门,这一路上我的眼皮都跳得厉害,直到酒店门口,我的眼皮终于恶狠狠地僵住了——一条黄色的封锁线拦在酒店的侧面,地面上码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首,想也不必想,那人绝对就是陆溥心。
“真是他妈的晦气。”司机抱怨到,我的脑海里忍不住闪出陆溥心那带着金丝眼镜的样子。但此时已经顾不得太多,我给司机塞了张百元钞票后立马冲进了酒店里。因为忌讳鱼凡萱所说的,我刻意避开了电梯,从安全楼梯爬上了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