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办吧……”兴许是听出了宋应昌的无奈,张居正叹了口气说到。
此时张四维又插话到,“那么南方的问题……”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过于严重,就连内阁次辅都不敢再往下说。至于张四维嘴里的南方,自然就是指朝廷在江南的税赋重地——三吴地区。
无论是申时行还是张四维,他们都知道张居正在这个地方投入了几乎全部的心血。而三吴地区的水利,也同样是被当做改革的标杆,用来彰显内阁的新政政绩。
万历元年,首辅接手的江南水利基本是个烂摊子,河道堵塞,蓄泄无力。原本鱼米之乡的江南,经嘉靖朝的严嵩,隆庆朝的高拱两人一阵折腾,几近沦落为旱涝无常,税赋无出的灾地。
从那个时候开始,张居正就一直为治理三吴水患提供必要的条件。首先在行政上,首辅用了两年时间改组,精化水利职官,其次在用人上赏罚分明,明确职责,细分水利财政。
最终在万历四年,三河的水利工程初见成效以后。内阁马上就把工作重点放在三吴地区,这年秋八月,内阁拔擢南京都察院广东道监察御史林应训。委任他为巡按直隶监察御史,负责巡视长江中下游的水利,以此为起点,万历年间声势浩大的三吴水利兴修工程正式开始。
在张居正淘河征银,调支经费,清查滩田,责令富裕家族兴修水利的四项政策扶持下,经过四年的工程建设,以万历八年两河河工竣工为标志,江南彻底杜绝了连年不断的洪水灾祸,使之成为朝廷真正意义上的赋税重地。
“阁佬是否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毕竟这些地方朝廷投入了那么多银两,说什么也不能看着长江把它们都毁了。”对此没有丝毫办法的申时行同样开口道。
于此,张居正并没有责怪两位阁臣。谁让这是天灾呢?在取舍之间,张居正必须做出正确的抉择,否则就是贻误内阁,贻误整个大明帝国。
而申时行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仅万历五年,疏浚吴淞河的经费就达到四万二千二百七十七两,这笔钱来自江南十一个州府的供给,往后这个数字是有增无减。
直至潘季驯赴任总理河槽衙门之时,也就是万历七年夏五月,朝廷用于修理全国河槽的经费,账面上的拨给数字是九十万七千七十两,实际上仅一年的用度就在六十六万五千五百两以上。
简直就是一只吞金巨兽,要知道总理河槽衙门的经费是由整个朝廷国库,地方府库共同承担起来的。就这样倾尽全国之力,一年下来尚且只能余出二十四万两。
而这样的庞大开支,在万历五年以后更是屡屡常见。那么,如果这个时候兴修的各类水库,堤坝被冲毁了。内阁,工部,河槽这三个机构的官员,又该如何向帝国皇帝述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