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宝德知,宇文邕贵胄出身,即便是身体不豫,自己把持的自尊道养,也不会接受高宝德喂而食之。
“你在尚药局,日常负责处理何事?”
高宝德正坐着,突然听到宇文邕的问题。
正诧异他怎突然会关心这个,高宝德低头佯作乖巧地想了想。
“平时无甚要紧之事。大父怜我年纪让我做些寻常琐事。”
“支使谁做都可以的。”
高宝德这般答道。
她日日来宇文邕殿中,不得想个简单的伙计?
若是把尚药局的自己,塑造的太过于位高权重。忙碌于省中事务,又如何能轻易脱身来这里。
眼珠微动,高宝德想起一种可能。
“郡公莫不是,想要调奴婢到郡公的殿上?”
高宝德便出言问道。
她为自己这一想法惊到。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心中一喜。
“不是。”
宇文邕拒绝的很快。
“你跟随你大父生活在禁中,尚药局较之我这里更为合适。”
宇文邕讽笑。
自己在齐国为质,侍奉自己之人,都是从禁中来的鲜恩薄宠的奴婢。
若是让高宝德到自己殿上来,先不管能侍奉多久,待他回国,对她日后在禁中生存,只会是一陋弊。
她还是不要到他殿上来的好。
时候已晚,种种原因,宇文邕不可能留高宝德于此。
不说二人关系奇怪,就单是宇文邕这个质居之殿所,尚且还没有多余的屋舍可住。
于是高宝德主动开口:“让何泉进来侍奉郡公早些休息吧。”
“奴婢也该入直内廷了。”
内省各员,夜半时分,皆要留于禁中,无召不得外出。
高宝德还要借道回昭阳殿呢。
“天黑了,快走罢。”宇文邕说。
“诺。”
“迎着月色,当心些。”
“好!”
高宝德出去,与婢姚一同踏月离去。
路上,高宝德瞅了瞅婢姚,问她:“阿姚,你今日看,西魏的辅城郡公,其人若何?”
“殿下是想问奴婢,对宇文四公子的感观?”
婢姚聪慧。
她沉思须臾,然后恭谨说道:“宇文四公子心中有沟壑。”
“在看向殿下时,眼里有光。”
高宝德轻轻敲打婢姚的额头。
“小妮子,反了天了。”
“何时向阿好学来的阿谀奉承?”
刚才的雨,将永巷宫道洗刷的一干二净。
这雨,纵是洗刷得干净墙面上的污血与泥垢。
可总也洗不干净,宫墙相隔的里外人肮脏的心。
朝上,宫内。
看着黢黑的宫墙,高宝德坚定地想。
快逃。
逃离邺城宫。
逃离大齐。
她才不会,与大齐这辆车一起沦陷。
“阿姚说的对也不对。”
“宇文邕,不仅仅心有沟壑,目有野心。”
“他还将会是,大齐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