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斩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御羽心正坐在他身边，手中还拿着他的刀。

御羽心看起来对他的刀充满了兴趣。这把刀的确别致，通体漆黑，刀身上刻着“重辛”二字，刀口利而平，却光华内敛，不见冷刃杀机。这把重辛的材质乃是只产于北境的祝屠陨铁，且锻造技法特殊，是世间罕有的好刀。

之前御羽心看见的时候瞧不太清楚，现在仔细一看便认了出来：这是黎放以前所用的刀。

眼见自己的佩刀落在了御羽心手上，慢慢醒转过来、脑子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黎斩瞬间清醒，他飞快地从床榻上爬起来，扑过去抢，急急地说：“喂！还给我！”

“你慢点，”御羽心偏过身，不让他碰，说道：“小心割了手。”

说罢，她就将重辛插回鞘里，再把刀连同刀鞘一起还给了黎斩。

御羽心看了一眼抱着刀、满脸警惕的黎斩，觉得有点好笑，说：“我又不会抢你的。”

黎斩抱紧怀里的刀：“哼。”

片刻后，黎斩环视了一圈屋内，疑惑地问：“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御羽心回答道：“秘境考核结束后，我们俩就被分到同一间屋子休息，再过七天就是第二道考核。考核的题目是笔试，必须默写出整本《檀华经》才算合格。”

黎斩：“！！！”

“我靠！我手里总共才只有三十五页，怎么可能写出整本的内容呢？！”黎斩开始火急火燎地摸自己身上的东西，越翻越不对劲，“等一下，我身上的《檀华经》呢？怎么不见了？”

黎斩立刻将目光对准了御羽心，凶巴巴地质问道：“都是你拿的对不对？快还我！”

御羽心很无辜：“你别看我，秘境考核结束后，所有的残页都被收上去了。”

黎斩：“……”

黎斩崩溃了：“那我还没看呢！！”

“咦，你怎么没看呢？”御羽心好奇地问。

一说到这个，黎斩就来气了，他愤愤道：“你问我？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怎么可能有时间看？！你知道在秘境里我是怎么过的吗？隔三差五就有人跑来抢我的残页，还给我下药、还给我下毒！我连闭一眼、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看残页上的东西啊！”

黎斩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委屈，最后只能冲床榻上的被子跟枕头打拳，说：“温鹤玄，都怪你！”

“……好吧，怪我。”御羽心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但她还是勉强说：“但是你昏迷的时候一直是我照顾你，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经她这么一说，黎斩才猛然察觉自己身上那些伤口全都消失了。不仅如此，经脉竟然还比之前开阔了许多，神识也更加强韧。

黎斩惊疑不定，不敢相信，小声比比道：“不会吧，你这么厉害的吗……？”

御羽心眨眨眼睛，谦虚地道：“那也不是，主要是蓁蓁……呃，师道友送来了上好的疗伤药。”

黎斩无语：“我就知道！你哪有这么厉害。”

御羽心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

第一道考核结束后，所有合格的修士都被安排到同一处住所。

在秘境考核中，有三个人出了名。第一个当然是御羽心，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令幻境中的妖兽全都听命于她，这件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不过亲眼看见的人还算少数，绝大部分的人都将信将疑，又见她修为平平无奇，自然对这种传闻嗤之以鼻。

第二个是黎斩，他是北境黎家的人，筑基中期修为，在秘境中一战成名，又一口气拿下了三十五张残页，吸引了许多关注。

第三个是凌弱衣。

御羽心出门散步溜达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凌弱衣的传言，说她在秘境中加入了不少队伍，每一支队伍在她加入后就开始互相残杀，最后她坐收渔翁。除了黎斩，她手中的残页最多，有十五张。

既然已经知道了第二道笔试的考题，每个修士都各自拥有一部分残页，当然会选择利用手中的信息去交换更多的情报——但这里存在一个悖论，那就是人人都不知道自己交换而来的其他《檀华经》内容是否正确，或是否完整。

笔试成绩并非悬霄宗考察的重点。

考核的是人心。

经过风平浪静的两天之后，暗自僵持的修士们终于纷纷行动了起来。而曾经得到了最多数量残页的黎斩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黎斩原本就因为错失残页内容而郁结不平，而那些一个一个排着队来找他交易的修士更是让他暴躁不已。

“不知道不知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面对又一个找上门来的修士，黎斩头也不回，便不耐烦地开口道：“不要再来找我了，真烦。”

站在门口，面露尴尬的凌弱衣：“……”

倒是御羽心认出了她，停下了手中的笔，亲切地打了个招呼：“是你啊，凌姑娘好。”

凌弱衣对她一笑，柔柔道：“我们又见面了，温公子。”

凌弱衣已经换下了那身大红色的嫁衣，悬霄宗门内的女弟子听了她的故事，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又见她身穿嫁衣多有不便，便将自己的衣裙送给了她。

此时凌弱衣身着淡青色长裙，不施粉黛，也无任何首饰装扮，只有一支朴素的木钗插入乌雾般的鬓间。她原本就长相清丽无双，楚楚动人，这样简单的衣着打扮更是让她多了几分脱俗出尘的气质，看上去比普通悬霄宗弟子更像仙门中人。

黎斩看了看凌弱衣，又看了看御羽心，问：“你朋友？”

御羽心说：“先前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