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拿着不是药方吧？”朱翊钧看着陈矩手里拿着的纸张。

“皇爷，这是奴才自己写的。”陈矩似乎不愿意让他看。

“快拿过来，给我看看你写的啥！”

朱翊钧拿过陈矩写的东西，看了起来。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这什么玩应，你在这里算数呢？”朱翊钧把第一张扔地上，陈矩连忙捡起来。

“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那座山，正当顶上，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

“看不懂你写的什么。”朱翊钧把第二张纸扔地上，接着看。

“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五官俱备，四肢皆全。便就学爬学走，拜了四方，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惊动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驾座金阙云宫灵霄宝殿，聚集仙卿，见有金光焰焰，即命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

“这特么不是孙悟空吗？天生石猴。”朱翊钧在心里想到。

朱翊钧现在才知道，原来《西游释厄传》是陈矩写的。

这家伙和李时珍差不多，写东西太污了。

“陈矩，你写孙悟空可有原型？”

“奴才在福建时，当地供奉丹霞大圣，原本乃红毛猴子，总行那不耻之事，当地临水娘娘陈靖姑把红毛猴子收服，为防这只泼猴继续作乱，就把这只泼猴给阉了！泼猴此后痛改前非，经常施法帮助当地之民，当地民建齐天府猴王庙祭司猴神。”

朱翊钧点点头，陈矩是把他自己当作齐天大圣了。

在大明当太监并非一件丢人事，每年都有很多人争抢进宫，就为了感受权利的风光。

那么观音菩萨的原型，肯定就是临水娘娘陈靖姑了，朱翊钧也听说过，民间传说临水娘娘是观音的化身。

“陈矩你是根据元朝《西游记》和《元杂剧西游记》写的吗？”

朱翊钧没有看过元代的《西游记》，现在可能已经失传，先有少数记在，元朝《西游记》主要是描写唐僧的，开篇就介绍唐僧的身世，然后如来撰写三藏真经，就派观音去东土找取经人，路过西域，花果山、水帘洞有一个老猴精，自封齐天大圣。

元代《西游记》齐天大圣的原型，也是丹霞大圣。

老猴精偷了蟠桃，又偷了太上老君的仙丹，最后偷了王母娘娘的衣服，这个老猴精有个妻子，偷衣服要给妻子办仙衣会，哄妻子开心。

《元杂剧西游记》孙悟空也偷王母娘娘仙衣，是给他妻子金鼎国公主偷的。

《元杂剧西游记》孙悟空还有兄弟姐妹，孙悟空出场介绍：“小圣弟兄、姊妹五人，大姐骊山老母、二妹巫枝祗圣母、大兄齐天大圣、小圣通天大圣、三弟耍耍三郎。”

陈矩写的也有原型，水帘洞就在福建武夷山，邻居就是东海龙王，福建附近的海就是东海。

万历初年陈矩在福建做过镇守太监，他写的《游闽中记述》，朱翊钧也看过，文笔还真有些像。

“奴才只是名借用下，现写的，又与原来的不一样。”

“放你的屁！你都让猴子当主角，可不是与原来的不一样，不过你写拜师不够高明，伏笔也少。”

“皇爷文采上佳，奴才八辈子，也不如您，还请皇爷指点。”陈矩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茶，端着递给朱翊钧。

“禅宗六祖慧能的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法不外传，以心传心。”

“菩提祖师非菩提祖师，”直指本心，见性成佛。”

“奴才悟了！悟空本空，悟又无悟。”

朱翊钧点点头：“不过商量一个事，别把朕写的这么胆小怕事，玉皇大帝要统领三清。”

“好吧。”陈矩答应下来。

大明现在正一教是主流，太祖赐第四十二代正一天师张正常为真人，还为他们盖了天师府，大明皇帝一直赐正一教为真人，总掌天下道教。

不过京城太监都信全真教，他们经常去京城白云观为丘处机庆生，现在白云观成为宫里太监的大本营，这些太监是全真教的信徒，供养白云观。

陈矩信全真教也不心诚，属于凑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