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荀欢自然听懂了,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剑,他是活够了想寻死么?
她抓紧何长暄的手叮嘱:“万一一会儿见了血,你记得抱我下来。”
何长暄嗯了一声。
荀欢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股嘲笑的意味,正想说话,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络腮胡子便将一把短剑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她忘了言语,屏住呼吸等着短剑落下。
络腮胡子大喝一声,将短剑往外推,似乎是在蓄力,剑尖被日光一晃,愈显凌厉。下一瞬,他视死如归般地手臂微曲,大力戳进自己的腹部。
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荀欢抓了何长暄的手,满手汗湿,又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他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
失神的工夫,络腮胡子已经把剑抽出来,仰天大笑几声,似是在证明自己毫发无损。
可是荀欢明明看见他的剑刺了进去,怎么会这样?
百姓们显然也震惊了,几个壮汉趁机捧着碗四处游走,不一会儿便赚的盆满钵满。
有人绕到荀欢这里,她心满意足地摸出一角银子,正想递过去,何长暄制止了她,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
壮汉原本心头一喜,见了何长暄丢的铜板又撇撇嘴,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荀欢觉得丢人,她堂堂长公主,什么时候这么小气过?
何长暄并不解释,很快又有人拿铁钉刺自己的天灵盖,还有拿板砖拍脑袋的,全都毫发无损,荀欢也顾不得骂他,连连惊呼,手都要拍红了。
等杂耍的人群散去,荀欢的腿也不疼了,她轻松地跳下去,开始与他算账:“我给你的月例银子很少么?”
何长暄不明所以地回答:“不少,每月十两。”
“那你给人的赏赐怎么就几文钱?我堂堂长……我的脸往哪搁?”
“没有人能认出你的身份。”他垂眸回答。
荀欢一噎,正想反驳,何长暄又继续说道:“况且那些都是假的,何必当真。”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何必当真。
“假的?”她瞪大眼睛,“可是我明明看见……”
“那把剑的剑柄有一个按钮,轻轻一按就可以把剑缩回去。”他淡淡解释,“铁钉自然也是假的,只要……”
“不许说了!”荀欢打断他的话,“你都看出来了还有什么意思?”
何长暄一怔,这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她怎么还不许他说了?不过也省的费口舌了,他识趣地没有开口。
被他的解密弄得心烦意乱,荀欢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环顾热闹的醴泉坊,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她喃喃道:“还有哪里好玩……”
脑海中闪过几个相邻的坊市,她灵机一动,想起颁政坊,那里寺观云集,是科举之人学习的清净之地,难道还愁找不到俊俏的面首么?
她即刻起身,望着颁政坊的方向,兴致勃勃道:“咱们去颁政坊!”
没想到他沉默片刻,指了个与她相反的方位:“颁政坊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