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更外圈,街道口、巷子旁,无数箭矢对准了福来客栈,士兵们穿着铠甲,手中弓箭已经拉满。
参知政事石松泉正乔装站在队伍后头,他望着客栈里垂死挣扎的几名死士,还有零星响起的刀剑声音,用袖口捂嘴:“陛下真乃料事如神,我们不能让一点消息泄露,就让你们的主子去地府里听汇报吧。”
“以下犯上谋权篡位者,弓箭手,杀无赦!”
“杀无赦。”
嵇耀的大部分军队在巡县一带停留,和北方军僵持。其中一小部分则一路西进往江县去了。
这一路上有许多北方军的营地,而本该和他们硬碰硬的官方军队却一路后退,甚至放弃了好几处空置的军所和营地,让反叛军几乎是白捡。
这搞得这些谋权篡位者十分兴奋,谁不喜欢不战而降呢?
丁令看着手下的报告,摸了摸胡须:“这么顺利的吞并三营和六营,还没有遭到抵触,有些奇怪……”
“将军,哪里奇怪了?我们已经拥有了五十万劳工,皇家的军队已经溃不成军,大业指日可待啊。”副将喜气洋洋。
丁令一僵:“你说什么,五十万劳工?我们的兵马堪堪十万,怎么可以放置如此多的俘虏,军心不稳啊!”
可他一张嘴怎么抵得住五十万悠悠众口。
在这些高级将领看不到的地方,烧杀抢掠无时不在发生,甚至愈演愈烈。
揭竿而起的民兵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想着用手中的屠刀捞取更多好处,他们忘了自己从前也是农民的儿子。
巡县作为反叛主力军的驻扎地,城内已经一片狼藉。
知县大人早就被副将俘虏了,全家关押在府衙内。而大街上,原本井然有序的道路被破坏的七七八八,砸坏、烧毁的民居遍地都是。
一名凶神恶煞的民兵左手抓着箱财物,右边腋下夹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小姑娘发髻散乱,挥舞双手奋力反抗:“爷爷救我!”
一名老人被踢了几脚摔在地上,额头还在淌血,爬也爬不起来,只能不住磕头哀求:“我的孙女儿啊,求大人放过我的孙女儿吧,她才十四岁啊!”
那满面横肉的兵大约还是个小头目,他狞笑两声:“她能伺候老子是你们家的福分,还不给我让开,不然废了你这把老骨头!”
人群中还有不少民兵钳制着夺来的女子,她们的家人就在不远处哭泣、恳求,换来的却是辱骂和毒打,一番人间炼狱的景象。
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如何能敌真刀真枪的民兵,眼看少女要遭毒手,忽然从远处飞来一个瓦罐,“砰”一声正好砸中那士兵后脑,疼的他倏地放了手。
“哎哟!谁砸我!”
女孩子见机立刻跑了,颤抖着和爷爷抱在一处,被乡亲们保护在身后。
那满面横肉的兵摸了摸自己脑瓜,摸到一手血,他呲着牙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哪个混账东西坏我好事,站出来老子剁了你!”
一片寂静,百姓们互相搀扶着双股瑟瑟,此时,一名体格瘦削的劳工从人堆中走出来,他挡在众人身前,手里拿着把粗糙的柴刀,目光肃杀。
“就是你这个小子……”
“你们还敢称自己是兵?强抢民女、劫掠百姓,你们简直是混账东西!”那劳工大声呵斥道。
被砸了一瓦罐又被当众落了面子,抢来的女子也跑了,这肥胖民兵正在气头上,一下就从腰间拔出了把长刀,大踏步朝着男人的面门砍去。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就凭你这个兔崽子也敢拦我!……”
劳工并未躲避,握着那把生锈柴刀也迎了上去。
众人不忍看血溅三尺,纷纷闭上眼睛。
只是那兵的声音被扼杀在喉咙里,一句话未说完,他就被一刀抹了脖子,杀他的正是那把生了锈的半旧柴刀。
热血喷溅在地,兵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睁着双眼,临死之前才终于聪明了一回:这劳工的身手,绝对不是普通百姓……
眼看小头目就这么被轻易杀了,剩下的民兵也慌了阵脚。他们原本就是半路出家的货色,失了主心骨,就如一盘散沙。
“你们都不许动,反了天了!”
“杀人了,快去报告将军!”
那一刀砍了小兵头目的男人甩了甩手中鲜血,抬腿爬到了高处,他面色沉稳,举着还染血的柴刀大声呼和起来。
“乡亲们!他们不是什么圣德军,他们就是一帮无耻匪徒,是欺君罔上、谋权篡位的败类,是人人得以诛之的逆贼!”
“乡亲们,我要把我们的粮食和家财夺回来!这些反贼吃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舍,践踏我们的田地,欺辱我们的妻女,大家还能不能忍?!”
“不能忍,不能忍!”
“砍了他们,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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