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抱一个,将两个娃捞进怀里,笑哈哈地道:“爹爹一回来你们就来闹爹爹,都是让你娘成日里拘你们做功课,闷得慌了,爹爹只有一个分不出来,爹爹先陪妞妞荡秋千,再陪崽崽踢球,好不好?”
王楚楚就这样冷眼看着,倒也没再说什么,见他们父子玩得其乐融融,只招呼沈蕴如到临窗的炕上陪她坐坐,吩咐了丹书去让小厨房多做些点心呈上来,待会娃儿们玩累了要填填肚子。
沈蕴如见哥哥留下了,嫂子的神色也柔和了不少,心里总算轻松了起来,晚上又陪哥哥嫂子一块儿用了晚饭,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沐浴完后,坐在梳妆台上,想起今日的种种,嘴角禁不住上扬了起来,虽然自己吃了谢幼卿很大的苦头,但接近他确实让她的境遇在好转,甚至惠及家人,如今哥哥有了差事,和嫂子的关系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只是,娘亲几时才可从苏州回来,爹爹又何时才能出狱呢?如果她多多接近谢幼卿,是不是就快了?
一想到这个,沈蕴如不免又轻轻地嗟叹了一口气,谢二公子是千年冰山,她又不是会喷烈焰的小龙女,总之攻克他,对她而言太难了。
沈蕴如揽过镜子反复地照了照,伸指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想起美人儿的那些个标准,肤如凝脂她有,眼如水杏她也有,发如乌云更不消说……可惜呀,就是吃多了,脸上肉嘟嘟的,还有个子没长起来,好在这两个都可以改变的。
谢二公子好鲜衣好美食,自然也好美人,如果她出落成了一个风姿楚楚的美人,他的厌烦会不会减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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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明皇帝赐给谢幼卿的府邸在西安门皇城根南的灵逸胡同里,是前朝重臣的宅邸,淳明皇帝几年前便下令将此宅邸修缮了一番,虽不十分华丽,但是很宏敞,东侧有一座大花园,占地有数亩,园中植古木花草,设奇山异石,大大小小亭台楼阁错落其中,方位十分精妙。廊腰缦回,曲径幽深,入此园中有如走迷宫之感。更奇的是,隆冬时节,整座北京城,独此园中有寒梅盛开。
谢幼卿给这宅邸取名为湉园,湉字出自左思的《三都赋》里的一句‘澶湉漠而无涯’,六个字有四个都带水,他五行缺水,带水的名字、有水的住所方能利于他的运势。
傍晚时分,谢幼卿与淡清入此宅中,大门合上,淡清便守在门后,谢幼卿走至花园里,见梅花红艳欲滴,映着白雪,分外精神。
谢幼卿独自站着赏了一会梅花,不多时,暗暗幽香便仿佛将衣袍都浸得香了。
一阵风动,梅花纷纷雨落,谢幼卿耳朵微微一动,旋即从过庭步入前院的书房。
书房的东、西、北三面墙皆摆着巨大的落地书架,谢幼卿走至落地书架前,从北面的书架左侧取下一本一尺高的厚书,露出里面的一方墙面,墙面上有一个壁瓶,壁瓶上有一道圆形的团龙镂空。
谢幼卿取下身上所佩的一枚圆形团龙玉佩,将它嵌入壁瓶镂空中,东面的书架便缓缓往移动,露出一个幽深的密室来。
谢幼卿走进密室里,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身后的书架墙便严丝合缝地合上了。
壁上点了一溜的壁灯,长长的台阶往下延伸,一眼竟望不见底,谢幼卿拾级而下,下到阶底,面前又是一道暗门,暗门边站立着两个身穿鸦青色水波纹曳撒的侍卫。
侍卫跪地叩首,“参见督长。”
谢幼卿双眸好似暗夜里的冰湖,漆黑而没有一丝波动,他轻轻扬手,面前的暗门便吱地一声开了。
里面竟是大有乾坤,四壁是厚厚的石墙,隔断分成一间又一间的小室,室中有室,其门亦真亦假,犹如地下迷宫,最要紧的是这内中有三个小室,分别有三条密道通往外面,一条密道通往皇宫西角一个荒废花园的小阁中,另一条密道通往弘亲王府的后花园的一处假山石洞中,有一条密道直通长安街的一间普通民宅,甚为隐秘。
谢幼卿走至一间小室中,负手站立,似在沉思,壁灯上的蜡烛已烧至一半,烛火摇曳,墙上灯影绰绰,有一个穿黑色水波纹曳撒的侍卫幽灵般闪入,跪于他的身后,他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影子。
没有人会知道,湉园的地底下,竟会藏着这样一个特务机关,谢幼卿接手后,便给这个特务机关取了个名字,叫溵澜司。
溵澜司共有二十四名侍卫,每一位都是经过重重严酷的选拔和训练,冷血无情,身手高强,来去无踪,且有数倍于人的目力和耳力,能窥探到大雍朝每个最隐秘的暗角里发生的事。
庚寅用腹语说道:“属下参见督长。”
壁上的烛火跳跃了一下,映在谢幼卿的眼底,他曼声道:“最近几天京城内可刺探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