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连忙上前几步,视线上移落在女子落在帐外的手上,肌肤白皙如瓷,五指纤细如葱,端得是世间绝色!
李然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骨相,不自觉多看了几眼,下一刻就感觉帐内一道冰冷如刀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警告,又似错觉。
他自觉失礼,急忙错开视线,强迫自己沉心静气,从药箱中拿出干净的诊帕,放在女子柔细的腕上,开始闭眸诊治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李然的脸色却益发难看。
原本以为,这位姑娘只是单纯感染了风寒,却没想到,她体内不仅有极重的寒气,还有大量花楼惯用的下作药物残留,催人浑身发热,躁·动难·耐。
这一冷一热交替,就像是两股劲在体内打架,姑娘的身子又极其娇弱,哪里能承受住如此重创,遂汹涌发起了高热。
除了此两种因素外,他还在姑娘紊乱的脉象中,诊出了其它的异样,只是他学艺不精,尚不知道是什么……
朱裴策见李然面色凝重,寒潭般的凤眸透出不悦:“如何?”
“回殿下,这位姑娘前段时候必是受了重寒,又吃下了过量催人□□的烈药,加上心内郁结,终日惊惧,这才发了高热。”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医者仁心占了上风,劝谏道:“这位姑娘比一般人娇弱许多,即使没有寒热交错之症,也需慢慢调养,床帏之事不能过分剧烈,否则体虚亏损过大,恐承受不住。”
此话一出,屋内陡然一冷,婢女察觉出空气中弥漫的危险,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朱裴策接管边郊近十年,用的是雷霆手段,积威甚重,当初意图篡权造反的将领也个个在他的管控下,恭敬跟随,再无起兵的念头。
如此手腕翻天的人,连胆大桀骜的将领都俯首称臣,更遑论身份低微的婢女及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然了。
李然吓得不轻,俯下身子跪拜领罪:“属、属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之前从未见过殿下让女子近身,人人都说殿下对女色并不热衷,他才以为女子颇为受宠。
可按照殿下的性子,真的会在女色上心么,他隐隐下了结论,这名帐中的姑娘,说不定也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玩物而已,又何必在乎她是否能承受?左不过病了就医,医不好便弃了。
这样想着,不免开始纠结,这脉象中的诡异之处,他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
还未等李然纠结出个所以然,朱裴策放开林晞,起身从床帏中走出。
没了帷幔遮挡,他的威寒气势更甚,高大挺拔的身躯踱步至李然面前,居高临下:“还诊出了什么?”
李然顾不得心事为何被看穿,深深伏低了身子,战战兢兢道:“这位姑娘脉象凌乱,体内像有隐症,可具体如何,臣医术浅薄,属实瞧不出来。”
——
李然诊脉后没多久,婢女就端着一碗浓稠的黑色汤药进来。
此药温补,主要解女子体内的寒气,至于那春喜丸的药性,只能在床帏之间彻底消褪,无药可解。
林晞一连几日四处奔走,旭国战事、被掳受惊、一夜鞑伐,她终是扛不住,蹙着黛眉沉沉睡去。
朱裴策正在一侧的紫檀木小桌上处理军务,见到婢女端药进来,眼皮未抬,挥手便让婢女进去喂。
婢女不敢忤逆,硬着头皮进去伺候,她非是厌恶晞公主,而是畏惧太子,生怕一个出错,小命不保。
只是,营地的婢女向来只做一些粗活,哪里伺候过如此娇柔矜贵的人儿,她本就心里慌乱,手中一急,林晞软软的身子就从婢女手臂上滑脱,撞到了旁边金丝垣木架。
“砰”的一声,林晞从梦中惊醒,捂着后脑勺,一双水眸泪眼朦胧,显然已经痛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