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章处长和苏教授又排排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回来。见她回来,章教授心情太急切,迎上来问她:今晚和森木吃饭愉不愉快? 心情嘛,倒是愉快的,毕竟中了新股。 吃饭嘛,不怎么样,欧阳潜这个人说话一点都不痛快,费劲儿的很。 苏云坐下来,挨着苏教授,说:“爸,阿瑜今天和我说,上上个月森木将他的两套别墅和一层写字楼都卖了,而且是低价处理。” 妈妈立刻接过话去:“人家愿意卖楼,把钱拿在手里那是人家自个儿的事儿,咱家又不看人家房子的。” 中老年妇女的思路就是不够宽广,一根筋,完全领会不到她话背后的潜台词。 苏云耐心引导:“妈,咱们身边无论有几套房子的有谁在卖?就连爸妈之前住的那个□□十年代的房又老又破又小的老破小,16年涨了60%,你们都没有舍得卖。” “我们又不缺钱卖房子做什么?H城还在扩张,卖了可就买不回来了。”妈妈张口就回,这是共识,不动产是家业,不能动。 “那就是了,森木家也不缺钱,卖别墅做什么?若是觉得房价阶段性的到顶,可没有必要两套全卖,至少要留一套的。”苏云这么一说,章教授也愣了愣,觉得女儿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苏云又说:“咱们听说的富二代也不少,吃、喝、嫖、赌的,玩跑车的,玩小明星的,都至少沾一样的,我就不信森木独独的出淤泥而不染。” 章处长也开始犯嘀咕了。 爸爸听明白了苏云话里的意思,说:“我给你李叔叔打个电话。” 李叔叔手中的权利挺大,但这十几年二十多年来,苏家尽量不欠他人情。 苏云听到爸爸要麻烦李叔叔了,知道老人家还真是希望她跟森木成了的!--在森木没有问题的前提下。 苏教授看看时间,还不太晚,也不算打扰人家休息。电话打了过去,先是略寒暄,也不好耽误人家时间,直奔主题说了森木的事,然后就:“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教授沉默了。 章处长拿胳膊肘推了推他,问:“老李怎么说?” 爸爸说:“你李叔叔讲,从去年年底到上上个月,森木去过澳门数十次。别墅之后,到现在,只去过欧洲一次,然后其他的时间都待在国内。” “去澳门?”苏云脱口而出:“赌啊!森木他赌啊?把别墅和写字楼都赌输了?” 章处长一瞪苏云:“你这孩子别乱说!” 一向教女甚严的苏教授没有批评女儿,他拿起报纸,一抖,接着看。 “怪不得!森木他爸妈要找一个年纪大的,稳妥的,管住森木呢,原来她们儿子赌啊!”苏云拉妈妈的胳膊:“妈妈,赌瘾是这么好戒的吗?沾上赌,别说他们家衬上亿,就是十亿,百亿也能败光光啊!” -“妈妈,你和森木她妈聊了好几次了吧,她没说她儿子赌吧?她们这是要骗婚啊!骗婚!” 章处长看看苏云,又看看苏教授,“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我去问问你舅妈去!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你舅妈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给我们云云介绍!我们云云年纪大怎么了,就要嫁一个赌徒吗?!!” 说着就要拿手机拨号码。 苏云拿起茶几上的一盘子葡萄抱在怀里,盘着腿在沙发上吃。急了的章处长自有苏教授管,不要她管。 “哎!”果然苏教授制止说:“笑琴呀,这个电话先别打,云云她舅妈怎么也是知己的亲戚,那么疼云云,肯定是不知道内情的。” --“不但现在不要说,以后也不要将森木去澳门的事情透露给云云她舅妈,人家毕竟是好心,不要让她舅妈心里有了疙瘩。” --“森木那边,咱们就以双方年龄差距太大给委婉的回绝了,就是了。” --“森木去澳门的这个事情我们一家人知道就行了,别往外传,看样子,森木也在下定决心戒赌,不是已经和两个朋友合伙开公司了吗?已经在往正途上走了。” 妈妈翻了一个白眼:“赌是那么好戒的啊!” 爸爸看了妈妈一眼,妈妈不在说话,她们夫妻快四十年了,自然已经磨合到了夫唱妇随。 苏教授又转头看苏云:“云云,以后森木约你,你不要去了。” “好的,好的,好的。”苏云吃着葡萄点着头。 --- 今天阳光明媚。 心情爆爽。 八点半,苏云进办公室,和同事们打招呼:“早,早,早!” 同事们都回“早!”“早!”“早!” 苏云走到座位上,嘴里有节奏的打着响舌,拿出电脑,打开。媛青敲敲两人中间的隔板:“今天儿挺高兴的啊,中彩票了?” “嘿嘿,”苏云说:“差不多吧。” “哇塞!”媛青站了起来,八年的年会一次奖都没有中过的人,运气衰到家的人,竟然中了彩票!说说,说说,中了多少钱? 苏云说:“说不准,预测两三万吧。” “啥彩票啊?体彩啊还是福彩啊,几等奖?怎么才两三万?” “是打新股中签了。” “什么什么?”媛青是一个从来不接触股票的人,当然听不懂。她家是她老公管投资。 苏云解释:“就是股市发行新股,新股定价比较低,上市之后股价会有几倍的涨幅。持有股票的老股民就可以申请新股,申请的人多,所以抽签,一签1000股。我中的这个铁流股份,中签率只有万分之二的样子。” “万分之二的几率你都能中!苏云,你真是转运了!”媛青说:“我看你今年一定能嫁得出去,运气来了嘛!” 怎么什么都能和嫁人扯上关系?!!! 大龄未婚青年这点太不好,所以的生活都被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嫁人! 一见面,亲戚会问:“什么时候结婚啊?”朋友会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连老板都整天考虑:“都这么大年纪了,结婚后肯定会马上要孩子,生了孩子说不定还要辞职,所以……” 啊啊啊,“相亲”“处对象”“结婚”“生娃”就像紧箍咒一样,箍在大龄剩女的头上。 媛青又说:“昨天阿瑜说的那件事,你搞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苏教授说了,森木赌博这事儿不要外传,苏云也不解释,只是说:“我爸妈已经打算回绝森木一家了,再也不用和小弟假约会了。” 媛青也是个懂事的成年人,不刨根问底,说:“那就好,和森木断了之后,你就专心的等我那个靠谱的拆迁户吧。” 念叨了快一个月的拆迁户还在美国呢,希望他在美国拿了绿卡待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吧!她现在不想相亲,只想致富!苏云说:“貔貅有没有帮我打听打听?” 靠谱的媛青说:“打听了,你要什么材质的?玉的玛瑙的?玉又是什么玉?和田玉岫岩玉?” “什么的便宜?”苏云的钱都套在“天津港”这支股票上,交铁流股份的中签费-还是从“蚂蚁借吧”里透支了两万,现在有点穷。 “那还用问!玛瑙的最便宜,几百块就能搞定;和田玉的最贵。” 苏云说:“来个便宜的吧,玛瑙的吧。” --- 中午吃完饭,固定三人行。 阿瑜又四周看看没有其他团体靠近,说:“苏云,我昨晚又打电话问我弟,我弟也不清楚森木为什么会卖家产。” 赌输了呗,但是苏云不能说。 “但是我弟又和我说了一件事!”阿瑜挺气愤的:“我弟说森木真的在和苏云姐相亲吗???他最近还见过森木,搂着一个可嫩可嫩的小姑娘呢!” 哦,原来森木让欧阳潜陪她,他去泡妞去了!还真是嫌弃她老,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呢!苏云说:“爱搂谁搂谁吧,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阿瑜说:“你搞清楚了?” 苏云:“嗯。” 阿瑜和媛青一样,都懂事,不再追根究底。 围着公司转圈的走,阿瑜风风火火的带着三个人的行进速度太快,赶超了一个小团体。超过了十米之后,苏云说:“哎!怎么没看到Shirley 呢?” 阿瑜和媛青都惊讶的看着她,看的她一头雾水!苏云拇指往后指:“Shirley不是她们的领袖吗?今天怎么没来?” 媛青摇着头笑,阿瑜无奈翻白眼。 怎么了?她的问题有什么问题? 阿瑜说:“苏云,你这段时间都忙着做什么呢?!” “哦,”苏云说:“我又开始炒股了。” 哦哦哦,阿瑜了然,说:“怪不得你对公司不止是风吹草动不关心,连大事件都不知道。Shirley已经有一个月都没有来公司了。” “辞职了?” 阿瑜摇摇头。 “生二胎了?” 阿瑜又摇摇头,说:“生病了!” 感冒发烧一两天就好,一个月不来,那是做手术了?苏云问:“什么病?” 阿瑜轻声说:“癌。” 癌?癌!苏云吓了一跳,真的差点跳起来,然后惊呆在原地。阿瑜和媛青拽着她走,但是这个消息太大太震撼,苏云还是消化不了,张开的嘴巴一直合不上。 Shirley四十都不到了啊!平常牛叉叉的没事找事儿的!苏云说:“什么癌?好治吗?” 阿瑜又看了看Shirley曾领导的小团体,Shirley好强,得癌这个事儿是瞒的,也不让平常要好的姐妹去探病,阿瑜也是因为在管理层才知道的。 阿瑜说:“只有女人会得的癌,现在医疗发达,应该能治好,只要不转移。还好,我们除了正常的医疗保险还上了一个商业保险,保了这个病,经济方面Shirley应该不用担心,就是心理方面了。” “我也一直觉得不舒服…”媛青伸手揉RU房侧面:“老二的断奶的时候断的不好,也没有排残奶,感觉有个硬块一直在里面。” 阿瑜说:“我正想和你们两个商量,我们三个人,要不要额外再买一份健康保险。” “嗯…”媛青沉吟,说:“买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是有个万一……” 这话题聊的越来越吓人了! 悲观的情绪在身边蔓延着,天上明明是正午的烈日,心却是凉的。苏云说:“停停停!你们两个人说的这么的渗人!你们至少有生育过哺乳过,得病的几率会大大的下降,若是得病,也是我得。” “呸呸呸!” “呸呸呸!” 阿瑜和媛青都迷信的往地上吐口水。 “好了,好了。”苏云没有小,就没有牵挂,她想只要死在章处长和苏教授身后、不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行了。想结束这个话题,她说:“你们不是说要额外买保险吗?媛青去研究吧,研究好了谈谈价格,我和阿瑜都买。” 媛青和阿瑜都说:“好。” 气氛是不能一下子扭转的,说完这个,三个都默默的走着路,不说话,估计心里还是在想Shirley的事情。Shirley虽然不是她们小团体的,虽然很强势,但工作能力很强,升职也迅速的,她们所欣赏的。 没有想到,天将噩耗。 噩耗,就像上帝在丢沙包,谁知道他下一刻掷中的是谁? 阿瑜和媛青说她们上有老下有小的是不能承受的,但她们毕竟有了下一代,真有个噩耗,她们的父母还能靠着外孙子外孙女活下去。 还没有结果的苏云呢?若是上帝丢的沙包打中的是她,逝者已矣,可叫一辈子只有一个孩子的章处长苏教授何以为继? 三个人默默的快走到办公楼的时候,阿瑜停住脚步,说:“苏云,你还在等他吗?” 苏云:“等个脑袋!” “那好,”阿瑜说:“我弟弟那个圈子的人都很有经济能力的,也知根知底,我叫他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又说:“绝不会像森木一样。” 又说:“也绝不会沾其他恶习,更不会是乱花从中过的。” 无论和谁聊都会聊到这个话题。就在刚才,苏云确实有了生殖的冲动。 人活一辈子,其实就是活一个人气。冷冷清清的,就算是再富再贵,又有什么意思? 想想昨晚知道了森木赌之后,章处长和苏教授两个人都像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他们本来对和森木成为亲家怀有极大的希望吧,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苏云说:“行,你弟,我信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