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驰站到众将身前,不着痕迹的将刘悦护在身后。看了点将台上如遭雷击呲牙裂目的丁临一眼,冷冷一笑。 “差点忘了,此处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对上皇甫驰的目光,丁临瞬间读懂那眼中深含的不屑讥讽。又想起那句满门伏诛,丁临心头猛然剧痛,怒恨交加。 好,好一个皇甫驰,如此心狠手辣,他竟然走眼了! 若不是自己目中无人心怀轻视,只当皇甫驰是那等仗着兵权在身,便狂傲无礼之徒。只想着剪其羽翼训其心性,才那样轻易的放弃伏杀皇甫驰的计划,只身前来收服并州黑骑。 不想,并州大营内另有高人坐镇,计划失败不说,还落得满门皆亡的地步。 被皇甫驰那冷傲目光一激,心头愤恨交加。顾不得手腕上的伤势,提剑就要冲上去与皇甫驰拼命。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皇甫贼子,我丁临定与你不死不休!”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仆人,赶紧一把将人拦下,急声劝道:“公子,若府中当真出了变故,更不可意气用事。速速退去,以图后事。” “公子受伤,此时不宜动用剑术。此地不宜久留,你们护送公子先走,我留下断后。” 丁临清高自傲,却不是冲动易怒的蠢货。刘悦一击,他虽然避得及时,去也还是伤的不轻。虽然勉强提着剑,手腕却根本无力将剑举起,更别说和皇甫驰拼命了。被人一拦一劝,也立刻冷静下来。 看了主动请命的男人一眼,丁临知道此人留下必死,然而此时情景却也容不得他反对,微微沉默之后询问道。 “公普,妻儿老小可有托付?” 公普面不改色:“我家中唯有五十老母,还请公子代为照看。” “好,今后汝母便为我母。” 公普哈哈大笑:“多谢公子,吾死而无憾也。” 说罢,猛然扑入黑骑军中提剑就刺。而他身后的丁临几人,则趁机拔地而起,高高一跃顺着点将台上的旗杆,跳上沙场两旁的哨所阁楼,踩着屋脊狂奔而去。 公普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放开手脚一味强攻。一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模样,高旭提刀迎上,几招便将人砍倒在地,瞧着那人死不瞑目的样子,还不忘略带同情嗤笑一声。 “你也算是条好汉,可惜跟错了主公。” 皇甫驰看着在屋脊上飞奔的丁临一行,双眼眯了眯。这几人在屋脊上行走,却也格外注意遮掩自己身形,几乎没有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弓箭射程之内。黑骑又身处低处,虽然张孟已经吩咐弓箭齐射,却不见成效。 “拿戟来。” 张孟立刻送上长戟。 皇甫驰接过颠了颠,眉心微皱。这戟手感有些偏轻,虽不满意,此时也只有将就一二。 眼见丁临等人就要跑出视线范围,皇甫驰抬手一掷,长戟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丁临掠去。 “公子,小心!” 长戟带着破空之音,护卫在丁临身边最近的仆人,首先发现这戟,奋不顾身的扑上前,试图以身为盾挡下来势汹汹的一戟。 仆人扑在丁临身上,几乎同时长戟从他背部刺入,巨大的力道不仅贯穿了他的胸腔,还隔着他的身体扎进了丁临的背部。 两人被串到了一起,一头扎下了屋脊。 “公子!” 剩余几人,顾不得在躲藏,纷纷显露身形,往坠地的丁临救去。张孟见状,立刻不客气的指挥黑骑放箭,顿时箭如雨下。几人被扎成了个刺猬,接二连三的坠地。 高旭解决完公普后便回到刘悦身边,此时正围着刘悦转来转去,一副小粉丝看见大神的惊叹模样。落入皇甫驰眼中,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子安何时与申明这般亲近了? “高旭。” 忽然被点名的高旭心中疑惑,外乱已除,主公怎的似乎还有不悦? “在,主公何事唤我?” “那丁临狡诈多变,虽中我一戟却生死不定。你带人去好生查看,切不可让他走脱。” 高旭正色:“是,末将遵命。” 得了皇甫驰的吩咐,高旭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人去查验丁临生死。 皇甫驰看向刘悦,眼中含笑:“事出突然,我被困刺史府。军中多亏有子安坐镇从中调度,才让那丁临满盘算计落空。” 刘悦暗暗翻个白眼,瞧这人衣衫整齐毫发无损的模样,便知这句被困刺史府其中水分之大。虽然对皇甫驰这样不打招呼就开大的行为十分不满,却也不便当众质疑老大。 “主公谬赞了,此次非我一人之功。并州黑骑上下一心,以主公为荣,主公便如定海神针。只要主公尚在,便是那丁临有百般计策手段,也注定不能功成。” 被刘悦这看似恭维却暗含指责的话,不软不硬的刺了一下。原本拔出了前世一根心头刺后,心情大好的皇甫驰,忽然就觉得心虚起来。 此次事发忽然,重来一世的皇甫驰,万没想到一向懦弱无用的丁奉,会在刺史升州牧的这个关头朝自己下手。 前世丁奉早亡,名声还不太好。后来,丁临虽然颇有名声,却刻意淡化和丁奉之间的关系。重生后的皇甫驰,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忘了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 看到丁临出现的那一刻,新仇旧恨一起,皇甫驰便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但想到丁临颇有武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交出了主帅印,让如今尚且青涩的丁临,以为有机可乘,带人直 奔并州大营而来。 倒不是他武勇不及丁临,不敢直面丁临兵锋。而是皇甫驰心里始终惦记着,前世刘悦对丁临若有似无的放纵,心魔一般的想看见刘悦亲自出手对付丁临的一幕。 等到丁临一走,皇甫驰便在刺史府中大开杀戒。打散了那五百刀斧手,将丁奉满门屠了个干净。 这一番动作下来,虽然把他心头恶气散了个干净。可也是彻底打乱了前世轨迹,迷惑太后导致国舅被杀的丁奉已死,那日后事情走向是否还会一如自己记忆中那般模样? 想到这里,皇甫驰微感后悔,有些不敢对上刘悦眼神,偏头对身旁亲卫吩咐道。 “子安过谦了!传令下去,今夜沙场摆宴。一来犒赏全军,二来为军师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