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安觉得哭笑不得,怎么自己最近突然和医院结缘了,接连两次,都是在深夜光顾急诊室。
想起刚才的事故,刘念安还心有余悸。猛烈的撞击让两辆车的前部都严重变形,庆幸的是人伤得不重。喻明暄和宋寅撞得还有点儿对称——一个伤了左手左脚,一个伤了右手右脚,衰是衰了点儿,好在都没报废。坐在后排的刘念安和李泽玲则要好很多,刘念安撞了头,后经医生检查并无大碍,李泽玲伤得最轻,只有些许的擦伤。
深夜的急诊室依旧紧张而繁忙,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忙得上蹿下跳,各色病人进进出出,担架轮椅穿梭其间,医生的叫喊声、病人的哭天抢地和各种瓶瓶罐罐的碰撞声、仪器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热闹得宛如高峰时段的菜市场。
刘念安在“菜市场”的角落分得一张床位。被告知并无内伤,只是需要观察之后,她的任务就是在这张床上数绵羊。当然,刘老师没有心大似海洋,和她一道帘子相隔就是喻明川和宋寅。她看不见他俩的人,四周嘈杂,她正准备竖着耳朵探一探究竟,帘子那头的情况突然不对劲儿了。
有人高呼:“怎么还没止住?血压一直在降!”
紧接着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冲出来边跑边喊:“情况紧急!血止不住了!快通知值班主任!”
骤然一惊,刘念安直挺挺从床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冲过帘子,大叫:“怎么回事?谁情况紧急?”
“女士,你别挡在中间!我们马上要准备输血了!”有人呵斥刘念安,又跑进来一帮医生,都往宋寅的床边去,刘念安看见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半边身子和床单都浸成了殷红。
“怎么办?他要不要紧?”刘念安一着急就破了音,一破音就有种要哭的味道。
“血止不住你说要不要紧?准备输血!”一个医生大声喊道。
也许是被医生呵斥得慌了神儿,刘念安没过脑子就来了一句:“我是O型血,我可以……”
“女士!”又是一声怒吼,“刚才是你被撞了脑袋吧!一到输血就掉链子那是脑残桥段,现在电视都不这么演!我们血库不缺血,请你赶紧让到边上去!”
刘念安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根棒槌,默默地贴着墙根儿站好,表情痴呆地看着一群医生在宋寅跟前七手八脚地忙活儿。大帅哥此时全然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了,一头乱发,满脸血污,嘴唇惨白得像个行将就木之人,衬衫被剪得七零八落,身上被各种管子插成了刺猬。饶是已经这副熊样了,他居然还能匀出一口气冲刘念安挤了一下眼,而后努力动了动嘴唇,抽搐着勾起一丝诡异的弧线,豁牙咧嘴地……
笑了。
宋寅的情况终于在半夜的时候稳定了下来,他和喻明暄一起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刘念安经过一夜的观察之后也都并无大碍,被医生告知可以出院。
李泽玲也折腾了大半宿,先是配合交警处理事故、送检汽车,拿到初步结论是“长期缺乏保养导致的刹车故障”,老教授人都不保养更何况车,于是半夜三更从近乎无语的交警叔叔那里领得一顿批评教育。然后她又辗转医院,匆匆探了个病。一夜鸡飞狗跳之后甚至来不及休息,事业心极强的李教授又风风火火地奔赴省科协开会,但多少还有点儿不放心喻明暄和宋寅,临走前她一再嘱咐刘念安可以请假一天不用着急回学校,一定要照顾好病床上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