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鸟雀鸣叫,云绕雾萦,山里的空气特别清新,全然没有城市的浑浊。谢琰待在这里久了都感觉自己是隐世的高人或者修道的道士了,他还悠悠想着这里蛮适合养老的。 早起,谢琰在小院子里打起了太极拳,要想要考科举怎么着也得有个好身体才行。科举考试可不是一天两天的苦处,之前也曾有人身体孱弱无力继续考试的甚至严重者死在考场上的也有。 太极拳作为国粹之一,具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作用。他当初在学校里学的是陈氏太极拳,至于为什么?因为大学他抢课学校网卡的不行,等他登上去只剩下健美操和太极拳了。作为一个男人,他可没脸跟一群女生一起跳健美操,只好选了太极拳。 谢琰丹田下沉,悠悠抬手,缓缓下落,这只是起势。意气鼓荡,有飘然腾云之意境,浩然正气,有滔滔大海之气势。谢琰打完太极拳,才去食舍吃饭。 吃完谢琰到了育英堂,翻开昨日记好的笔记细细看着,林越手上拿来一摞纸张进来。众学子或是在背书的或是在走神的,立马看向林越。 林越把手上的一摞纸张扔在讲桌上,面带怒色,对下面的学子说:“这是昨日的默写,居然有十之三四的人有错误!身为鹿鼎学院的学子,你们立志将来是要考科举的,你们如此不认真那还考什么科举?” 众学子听言无一不瑟瑟发抖,连谢琰也开始担心起来,他应该是写对了吧?会不会哪个字不小心写错了?又看不到自己的试卷,越发紧张了。 林越说:“错了一两个字的,为师就不说了,自己下去好好抄写读诵。那些错多了的,待会给我留下好好记。这样的样子,成何体统?还想考科举吗?” 说完,又开始让人分发试卷,众学子不免上前哄抢,整个学堂都是闹哄哄的,谢琰坐在下面都有些心动,只是怕惹怒了林越。 果然,林越看着这幅场景眉头紧皱,戒尺拍在桌子上发出重重的响声,说:“这样子哄抢还有士子的模样吗?谨慎有礼还不知道吗?” 说完士子们立马安静了,自发安静起来。谢琰也终于拿到了自己的试卷,看到卷子上都没有红圈,松了一口气。 林越说:“这次我要特别批评两个人,一个是李汝信,一个是何琪。错的一塌糊涂,待会我要特地来检查你们的功课。” 谢琰旁边正好坐了李汝信,他听了林越的斥责,立马红了眼眶,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着学堂里有的士子望着自己,羞愤了一张脸。 林越过后又将起课来,论语里的《论语·为政》——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意思是学习而不思考,人会被知识的表象所蒙蔽;思考而不学习,则会因为疑惑而更加危险。 谢琰之前自然是学过的,那个‘罔’字还错了几次,总是写成框框下有个亡字,当初被老师说过不少次。 林越讲课:“书本上的知识是前人先贤所积累的经验,特此写下点拨后人的,但是时移事迁,有时候或许会发生偏差。所以你们要记住,学习刚要思考,纸上得来终觉浅啊。”士子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学习的时光似乎总是充实让人感觉收益颇深的,谢琰看着自己笔记簿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也是充满了成就感。常说学习使我快乐,这也算是科举使我快乐了。 林越过后又教了诗词对韵,日暮西山,也快到了下学的时候,说:“今天就讲到这,明日你们就可以放月中假了,一共五天。” 说完士子们都纷纷欢呼起来,放假哪有不开心的?就算他们是学霸但也是半大的孩子。谢琰也是很想念王秀娘,也不知道母亲现在过得如何,一个人在家在店铺里操劳辛不辛苦,店铺里生意如何也不知晓。 林越双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冷哼道:“你们以为放假就这样简单了?如今在学五经的为师要求这三天做两篇策论和三首诗词,题材不限制;在学四书的要求抄写论语十遍,做三首诗词。所有诗词都限韵,以十四寒的韵去做。” 林越说完,大家就蔫了,好不容易放假还有功课。果然是没逢放假倍作业啊!谢琰也是丧气,看来古今的老师都是一样的套路。 林越看见学子们丧气的模样,幸灾乐祸说:“你们不会以为这就完了吧?院长说了等你们放假回来全院举行一次月考,若有连续三次月考都得了丙等成绩的学子就不得在院中继续学习了。”过后又说了考试内容会在四书五经里面出,还有诗词等等。 谢琰一听,心里一紧,这么严格的吗?就逐出去了?等下学各个学子都是面带苦色,忧心忡忡,也就少许学霸是从容淡定了。 等回了小院子,谢琰见聂可奉在那里背书,问他:“没想到书院这么严格?很多人考丙等吗?” 聂可奉苦着脸说:“当然难啊,我都得了一次丙等,若再得两次就得逐出去了。学院一共分甲乙丙等,但是这么多年能考甲等的很少,也就景毓几位大才,大多都是乙等。” 谢琰也是担心的很,看来回家还是得加紧背书啊。他也不知道以前学院怎么出题的,又向聂可奉借了几张以前的试卷,打算带回家细心研究。 聂可奉看他正在收拾自己的包袱问他:“你还要回家吗?” 谢琰一听他这话奇怪的很,把自己的书装在行囊里,说:“当然啊,这一个月就放一次假,怎么着也得回去看看家人吧。” 聂可奉叹气说:“哎,我打算这次就不回家了,我爹要是知道我之前得了个丙等,估计会拿着棍棒打断我的腿不可。你不知道,我家因为出身商户一直被人瞧不起,就算挣了再多的钱也只是阿堵物而已。”谢琰在心里吐槽,原来钱只是阿堵物吗?那让阿堵物来得更猛烈些吧,他也想挣钱啊。 聂可奉接着在那里抱怨,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无非觉得我家有钱还这么说,肯定故意显摆。其实不是的,朝廷有规定,商人不得穿罗戴绣等等诸多限制,挣了钱也不能穿出来,那不是如同锦衣夜行吗?所以我爹对于让我考科举有一种执念,哎,其实我过的很惨的,若是稍微有些不用心,肯定被父亲打骂不止。” 天下父母何其多,有的时候以父之名强迫自己子女成龙成凤,当然也有很多是自己当年没得到的东西寄托在孩子身上,只是为什么父母的梦想要让孩子来实现呢? 不过既然已经出身如此,而且你身上的一针一线、一饭一米都是你父母供养的,父母是在强迫你,可你也大可以反抗啊,自己靠自己证明嘛。不用嘴上说父母多么多么强迫你但是你自己又没有勇气反抗,也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当然也有很多是担忧孩子的未来,害怕没有出路,苦口婆心也是希望孩子前程真的能如锦似绣。 谢琰觉得这终究是别人的家里事,安慰他:“你父亲也是希望你出人头地嘛,现在的确如此啊,士子地位的确比商户高。而且你以后考了进士状元,岂不是光耀门楣?”聂可奉点点头,他何尝不是想成为人上人呢?谁都不是天生跪着让别人踩的。 安阳公主府中,庭院深深,落红满地,走廊里能闻到桂花幽幽馥郁的香气。一个小丫鬟端着梨汁刚巧经过,突地有尖利刺耳的猫叫声穿来,小丫鬟被吓了一跳。 她是谢岚的婢女如珠,给的二等丫鬟的例,她本是在外院打扫的婢女,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好差事,姐妹们都替她开心。不过长公主还真是仁慈,岚姑娘也不是公主的亲女也能温柔相待呢。 似乎是含星阁里发出的声音,如珠看了看四周,还是好奇心发作,去看了下,趴在含星阁外的月亮门窥视,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个少年在虐猫。 如珠之前也见过这只猫,那是一只波斯猫,据说是皇上特赐给长公主的,玳瑁色的毛发柔顺华丽,眼珠子碧蓝似海,可爱高贵。可是如今却毛发脏污,腹部似乎被利器割伤了,流出汨汨的红色鲜血。 那个少年不过十二三的年纪,生得模样阴柔,穿着华丽,是长公主的长子王渊风,生父是归德将军。王渊风手里拿着剪刀,表情狠厉残忍,看着猫发出惨烈的叫声反而笑的很开心。 如珠也是看着这幅惨烈景象吓得不行,刚好有人拉了她的腿脚,不由尖叫出声。原来是谢岚,她穿了一身茜红色十里锦芙蓉花纹的小襦裙,白皙可爱。 她抬头望着如珠,秀声秀气说:“我要喝梨汁。” 如珠心里慌得不行,她这叫声肯定惊动了王渊风,低头抱起谢岚就想跑,却没想到被王渊风的小厮拦住了。 王渊风丢下手上的死猫,拿着锦帕擦手,对小厮道:“去,给我扔了。” 这才看向如珠和谢岚,说:“哟,这不是我的妹妹吗?怎么看了哥哥不行礼就跑了?” 谢岚躺在如珠的怀里,怯怯道:“哥哥好。”她也有些奇怪,她哥哥不是只有一个谢琰吗? 王渊风看了看手上的剪刀,再看看如珠怀里的小女孩,心里一动,反正他虐猫也不好玩,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