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钱钏道。
“前些日子,我娘在家的时候听她说的,我还以为……你已经晓得了。我早就想和你说的,总也没机会。”杏花担忧道,“还有,我前日天将黑的时候我回去晚了,又瞧见她们在门口说话。”
杏花娘说的,应该是先前张氏让陆栓儿和她“做熟饭”的事,这个她确实已经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前日和三婶子叨咕,又憋什么坏呢。
三婶子就是陆屠户的媳妇,小有子的娘。
“我知道了,”钱钏道:“谢谢你,杏花姐姐!”
杏花拍拍她的头,叹了口气。
钱钏知道杏花在担心什么,她一定觉得,她尚有母亲可以依靠,而自己则毫无依傍,只能任人摆布,却又不能帮上忙。
她对杏花一笑,道:“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杏花还要再说,却见远处跑来一小娃,边跑边喊“杏花姐姐——杏花姐姐,快回去,你娘回来了。”
这是昨日陆桢说的那个小有子。
杏花娘好久才回来一次,杏花见喊,忙对钱钏道:“你自己当心吧,我先回了。”说罢,急忙收拾东西往家去了。
钱钏看得会心一笑——到底也才十多岁的孩子,刚刚还可怜自己呢,现在一听娘回来了,急得跟什么似的。
钱钏埋头洗衣裳,还未捶打几下,便听岸上的人叫道:“喂,傻子媳妇,陆三儿呢?”
钱钏抬头,原来小有子叫了杏花后,并没有离开。
他穿着粗布夹袄夹裤,脸上拖着长长的鼻涕。
“你叫谁傻子媳妇呢?”钱钏没好气道。
“你不就是陆大傻子的媳妇吗?陆三儿呢?我要找他。”小有子用袄袖一抹,鼻涕便从唇上转到了脸颊上。
钱钏看着忍不住发笑,道:“你不是不和陆桢玩吗?怎么又找他?”
小有子虽是孩子,也知道钱钏在笑话他,以为她瞧不起自己说话不算话,便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和他玩儿了,怎地?”
“哦?那……你为何不和他玩呀?”钱钏逗他道。
“哼,”小有子轻蔑一哼,道:“你们的娘不是个好人,总是趁我娘不在家,到我家和我爹一起偷吃糖,我才不要和她家的孩子玩儿呢。”
钱钏失笑:“我娘怎会吃你家的糖?我家糖罐子里满着呢。”
“怎么不会?”见她不信,小有子急道:“你娘一来我家,我爹就把我支出去。他和你娘偷偷在屋里把门栓上,我推都推不开,不是关起门来偷偷吃糖是什么?”
钱钏要笑,忽又觉着不对,慢慢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小有子见她不说话,自以为得了意,炫耀道:“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啥都知道呢!”
“小有子——”一个半大小子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见玩伴来寻,小有子又把钱钏这里的事给忘了,“嗷”地一声就要走,却被钱钏叫住。
“小有子,”钱钏道:“这话,可不敢随便与人说了,知道吗?”
小有子急着要走,胡乱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边说,边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