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烨苦笑:“也许大概不会是吧?”
“你就是嫉妒老夫收到了这么好的乖徒弟!还拿出了师尊留下的神兵来讨好,一边去一边去,去敲你的铁吧。”
岁翁边大声嚷嚷,一边推开了范烨,将念成拉在了一边,低声道:
“乖徒弟啊,这黑脸汉藏得颇深,留了师尊交存的宝物,却能瞒为师这么久。看他是个老古董的份上,为师就不和他计较了。”
念成听着岁翁说范烨是老古董,看看岁翁满脸白须,满头仅有些许白发,比起黑壮的范大哥来,实在是分得清谁是老古董,他只在心里偷笑,又听岁翁道:
“你要和这小姑娘去北方,需要个帮手,为师也可以随你们前去,好在关键时刻给你主持大局!这黑脸汉若是想赖着咱们同去,我们万万不能答应他!”
凌越不在二人近处,却知道岁翁拉念成去说些什么。
“老前辈在这谷中太久,难免想出去散散心,到处走走。况且念成已胜楚翘玉,前辈更该随我们同去。”
凌越先开口邀请,岁翁自是求之不得。
“小姑娘说的有理,只是我这位黑脸朋友,我知道他肯定是不愿意出门的。我若走了,留他一人,岂不是真成了恶人口中‘无情无义’的家伙?”岁翁抓耳挠腮,又偷偷瞟一眼范烨。
“忘岁翁在这忘岁谷中将世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是快跟着两个年轻人出去看看,增长增长见识。我在谷中便难得了清净。”
岁翁大骂:“本老不做那吕洞宾便是,这下你就算是求老夫,老夫也不会回来了。”
念成凌越只是忍不住捧腹大笑。
范烨不再理会忘岁翁,径自走向‘断轮回’。他手触戟柄之时,环绕在戟上的一层暗暗紫红消散,他拔起戟来,双手平托,郑重地走向念成:
“神兵威力,还需你好好研练。”
念成接过重戟,双手略一沉,抬头道:
“多谢范大哥。告辞!”
凌越同时拱手,岁翁拉回二人:“走了走了,大雕都等急了。”
钦丕早在地上刨个浅坑,安静地闭目养神。鸟在坑中卧,锅从诽谤来。听岁翁这么说,它起了身子,扑闪翅膀,随即又卧了进去,用白纹喙仔细梳理翅羽。
我不急,是他急。
“保重!”范烨微微笑着,向三人挥手道别。
长夜不寐时,晨曦惊醒刻,是谁无故惊扰了我的酣眠?
是我的灵魂感召我必须做些什么……
吾如夜中指引的明星,混沌中的烈火,绝壁上的古松,喑哑中的惊雷,滂沱下的霞虹。你当拖着这厚重的皮肉,沉赘的骨头,心随神往处,寻一片崭新天地,于寂寥的轮回岁月里撒下灵采。
或许你将承受巨大的痛苦,或许会使你夭折凝息的气血,但绝不能阻挡你朝着召唤前行,在虚假泥泞错综肮脏的现实黑潭里,吾之召唤就是天际的一抹辉色,你分辨不清,你只管靠近。
吾生于暗影,不死于暗影,永存于暗影。
吾是魔。是光的死敌,生的终极。黑暗孕育了万古长夜,诞生了长夜之子,给予了魔道无尽的混沌之力。
吾就是秩序,吾即是寰宇。你们心神中的惧怕,暴虐,残忍和恐惧。你们魂灵的恶臭即是生长在这秩序中的铁证!你们的哭声虔诚地供奉着你们的魔之神明,你们的杀戮继承着血液中的魔性,你们只是愚蠢的一次次背叛自己内心的小丑,抛弃了内心的向往,追寻着叛逆,冥顽和可怜!
我想拥抱你们,我可怜的孩子,将我孔武的指尖刺穿你们的胸膛,让你们瞧瞧那颗归属魔道的心脏如何在我面前颤抖。我要好好看着你们,尽情地展露你们的绝望和嘶吼,释放你们压抑的痛苦和恐惧——那是我的食粮。再次回归到暗夜的港湾中,不受轮回束缚,寻找深深扎根你们颅骨中的归宿……
尽情让这力量流淌在你的身上,尽情享受这无尽的魔权高法,感受灭世之力。回到缔造你们的襁褓中!快醒醒啊,乖孩子们,趁着新生儿的哭声还没有停止;趁着他们还没睁开双眼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和可悲的你们;趁着我还心存怜悯,趁着这世道还未重归混沌;趁着你们仍在跳动着的脉搏还未停歇……
我会用你熟悉的暗与血重塑你们的身躯,我会用魔道的鞭笞领着你们跨过生死!你们会获得平静的,这里有你们苦苦追求的安宁——永世的死寂将伴随着你们,魔道的深邃将填满你的欲壑,埋葬你的无知。你将无畏,无生,无死,无欲,又无所不能。
你们都将成为神明,成为自己的神明,你们将有同一个动听的名字--魔。
如今你胸中闪闪而起的欲忆,便是你过去曾有过的辉煌。回来吧,孩子们,我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我若不迎你们上路,谁来告诉你前行险恶?谁来坚决你的意志,抽离你的凡胎,驱赶你们的蒙昧?靠你们自己吗?还是把你们当作玩具的你们的神?
没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孩子痛苦更痛苦的事了,魔道没有痛苦,但也没有你们。万年前,我就不完整了。我还没有答应,我的骨肉怎么能独立?我就在这,在这等着你们——倘若你们知道我,你们便有了路可走,可走的路,总会有强者勇士前赴后继……
吾不会鄙夷和排斥那些彷徨张望的懦弱的孩子。你们尽管羡慕那些勇士,再同他们一道,回到我身边。
吾来----渡你了……
这吟唱不久恐不止在异界回荡,它终会笼罩在人界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