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语速很慢,他无法辩解这一现状:“这一点我无法改变,所以我想要你们跟我一起,去改变这个荆州,整个大汉,从现在开始。而非袖手旁观。”
“先生或许已经齿冷,心寒了。在不久之前,我也如此,同样无路可走,只想着早日早超生。我姓刘,曹操南下,我不愿苟活,求得只有战死。”
“但我在死之前,总是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先生不信琦的话,大可继续在荆州游学,等来日在看今日,看看琦是否跟先生想的一样不堪,一样无能,是废物。”
他顿了顿,才又张张嘴:“还请诸君作个见证。来日我若是不能替天下大汉子民,向曹氏拔剑,我愿以死谢罪。”
书院寂静无声,眼睁睁的看着刘琦远去,去了溪流。
崔州平跟了上去,静静看着波光粼粼的溪水当中,在阳光下面五颜六色的鹅卵石,跟学子们从他处垂钓而来,弃在小溪里面的红尾鲤鱼。
“庞公所言无错,大公子比州牧更有当担,兴许能够让荆州焕然一新。”
刘琦无动于衷的捧水湿润了自己的脸颊,他的抑扬顿挫,慷慨陈词都变成了过去式。
他心中慌乱倒是保留了下来。
学子的茫然,固执,让他明白,想要改变人的刻板印象很难。
除了既得利益者之外,荆州的寒门跟豪族,对刘表的认同感几乎为零。
冷漠的眼神遍地都是,他被审视,打量,议论,就像一件货物。
“石韬只是太失望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荆州还能饿死人,为什么州牧能够当做看不见,将饥民驱赶而去。”
崔州平说的是三月的一件事情,也是刘表在荆州大失人心,已经被刘琦忘却的一件事情。
事情的根源是在汉中,五斗米道在汉中一地根深蒂固,张鲁却没有太多仁慈。
他在汉中经营了许多年之后,收纳北地的逃民不知凡几。
而这些逃民大多数时候都是孤苦无依,只能依附豪族生存。
被刘表漠视的便是此刻尚且在汉中,后来被分作上庸一地的土豪申家的逃奴。
并非所有人都对庶民会心存一些仁慈,尤其是申家这样的土豪,他可以漠视百姓死在自家院墙当中。
逃民源源不断南下,给口饭吃就愿意做事,被压榨过了的老弱病残便被申家驱逐到了荆州。
区区一些逃民没有衣食,逃到荆州,刘表不管也是当下几位正常的一件事情。
只是这类事情在不同人眼中看到就是不同的效果。
“可惜还是我穿越的太晚。”
记忆当中此事逐渐清晰起来,他虽然偷偷救济了一番这些逃民,却终究是没有将他们纳入己用的想法。
老弱病残不能给荆州提供任何的好处,反而会是累赘。
假装看不见,让他们去死,是荆州歌舞升平下的默契。
没人会去帮助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哪怕他们也是汉人,也能成为荆州的子民。
不知不觉中,刘琦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一些痛。
“准备战马。”刘琦当即招手,随从大喜过望,连忙牵来战马。
“大公子可是要回襄阳城?城中可是有许多好去处,好多小娘子,比这里的穷酸,不知道好大交道多少。”
刘琦横了随从一眼,拱手道:“崔先生,替我转告庞德公,我得做该做的事情去了。”
崔州平蒙了,随从也蒙了,谁知道你该做的事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