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重的铜钱,谁都没办法扛着逛街。
一个人,在小二的搀扶下,出了酒肆,便在大树下面,朝着街巷走去。
江陵城的城池不大,城中只有五千户,约莫三万人口常住。其余的人都住在城外,自发的形成一个个小小城镇。
城中任何一个角落,步行半个时辰,都能抵达。这是小城的好处。
沉甸甸的脑袋让庞统愈发清醒,脑袋里面的自艾自怜也变得更为真切。
“辞官吧。”
夕阳西下,他脑袋里面却突然出现出这个念头。
这并非是刚刚出现的念头,而是许久之前就有的。
在荆州,他从未真正的得到尊重,如今的官职看似不错,却是鸡肋,换做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也能做的不错。
倒不是功曹这一职位不堪,而是这一职位如今形同虚设,只能考校一些小吏的功勋,其余人根本就不是庞统能够管辖的。
更重要的一点则是,他并不擅长这一道。
要知道,庞统是凤雏,擅长的行军打仗,而不是治民。
现在要他治民也就罢了,还是用一个不可能见到百姓的职位来安置他,他又如何能够欣然领命?
与其留在荆州浪费时间,他宁愿趁着还未开战,如同毛遂一样,多去见识一番豪杰,好叫他们明白自己自己并非常人,也是能够与他们一样,是人杰。。
若是他是女子,未必不能像木婉清一样,将第一个接受自己,能够给自己机会的人,当做自己主公,忠贞起来。
可他是男儿,不曾遮住面孔,甚至他还想要见到那孙权会不会如同刘表一样,见到自己便惊慌失措。
这般想着,他的酒也醒了许多,到了住所之后,他不死心的问道:“无人问询于我?”
门中仆人见来者是功曹,连忙上前搀扶道:“大人小心一些,路滑。”
“问询而言,无人问询功曹大人是否归来。”
庞统闻言终于死心,也不进去:“我房间内的衣物,银钱虽然不多,你拿去卖了,也算是这些日子你照顾于我的感谢。”
那仆人行事灵敏,已经见过许多人辞官而去。
只是唯独庞统这般说话的时候,他顿时动作僵硬起来,踌躇起来:“大人若是要走的话,还是多带上一些衣衫,免得落雨之后,天寒地冻。”
庞统虽然跟那老仆见了不知道多少次,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还未开口,便在心中长叹起来:“天下人皆以家族敬我,恶我,唯独老丈是真爱我。”
“老丈无需多言,我这就去取衣衫,只是银钱全部交由老丈”
“不可,万万不可。”
老仆连连摇头,不肯收下:“大人日后不是功曹,出门在外,除了衣衫之外,更重要的便是这钱。”
“老仆在江陵不缺吃穿,倒是郎君去了,难免会过苦日子,这钱万万不能要。”
庞统闻言后感恩过来,握住老仆的粗糙大手道:“我便手书一封信,你替我送与郡丞大人,不知可否?”
老仆那里会不答应,他连连点头道:“此事容易,郎君”
许久之后,老仆仍旧在絮絮叨叨,书信尚未干,庞统便塞给老仆,拱手后,牵出一匹老马,离城而去。
前后差了片刻,一匹骏马飞奔而来,入内却发现官邸空无一人,便返回禀告。
整个江陵城,都因为庞统不告而别,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