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纭抬起眼,一时语塞,这玉钗真是普普通通,素的连个雕花都没有,却也只能违心赞赏:“真是好看,阿钰本就貌美,佩戴何物皆是锦上添花。”
刘棹歌轻笑出声,摇头不赞同道:“我倒不觉得这钗子何处惊艳,只是此物乃是子平哥哥所赠,我定要赏脸戴一戴的,还望哥哥下次选个京中流行的样式,兴许我会更喜欢。”
刘子平何曾有过这种殊荣,他手足无措,眼中冒光,连连点头应下:“我下次定给阿钰妹妹送个更好看的首饰!”
刘棹歌笑着点头,随后招招手:“寻宓,上茶。”
寻宓应下,带着身后的一众小宫女,端来了泡好的茶水,一一奉上。
刘纭率先举杯喝了起来,品了一口便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惊讶道:“这怎么是花茶?”
宫里向来是品贡茶的,这花茶多少有些寒酸了。
刘子召正要斥责上茶的宫女,便听到对侧的刘子真如蚊声道:“是安神茶……”
“此茶的确是子真哥哥送的安神茶。”刘棹歌盈盈一笑,称赞道:“茶中只含了百合与甘菊,子真哥哥当真贴心,知道阿钰喝不来其他茶水,平日里除了罗汉果以外,便只能喝一喝花茶了,而罗汉果于宫外难寻,宫内的罗汉果亦多为南方属地的贡品,子真哥哥能用心寻得如此花茶,已让阿钰颇为感动。”
刘棹歌这话不假,她自己都有丝讶异,不知道刘子真是碰巧还是有意为之,这喝在他人口中滋味全无的安神茶倒是送对了。
此时的刘子真脸红脖子粗,万分羞涩的低着头,声音微颤,磕磕巴巴道:“谢、谢公主称赞。”
凉亭内,刘子召气闷难挡,今日这两个庶子竟得了无数赞赏,显得好似他这个世子是来做陪衬的,刘子召自然不甘心,他立即转头道:“纭儿,今日让你入宫,不是带了贵重之物说要送与阿钰妹妹吗?”
刘纭闻言,笑着点头,对刘棹歌眨眼俏皮道:“阿钰,哥哥挑选的这样礼物你绝对喜欢。”
说着便见下人呈上一物,用洁白绸锦包裹着,刘纭掀开白色绸锦,入眼的赫然是一柄琵琶。
琵琶的顶端镶嵌着一枚通体晶莹的碧玉,红木琴面的背部,亦用碧玉勾勒了一幅昙花盛开的图样,玉与木融合为一体,竟是一柄难得的玉琵琶。
刘棹歌指尖轻触琴弦,点头道:“是个好物。”
刘子召闻言得意一笑,这可是他一掷千金买下的东西,一双眼不禁看向刘棹歌,提议道:“不若阿钰妹妹弹唱一曲,看看此琴趁不趁手?”
刘子召眼中冒着的贪婪,天下人都知道绍合公主乃是天籁之音,一曲难求,桌上的另外两人也露出期盼的神情。
刘棹歌将几人神态尽揽眼底,并不惊讶,却抿唇笑道:“近日喉咙不适,唱便不必了,倒是可弹曲,纭儿应景舞一曲如何?”
刘纭自然点头应下,只要讨得公主高兴,能够认可哥哥,她今日就算做成件大事。
凉亭内地方狭小不适施展,两人便起身去了湖中木船之上,船只虽不大,但甲板宽敞平整,此时又无风无浪,很是平稳妥当。
刘棹歌侧身坐在船椽之上,背靠棱窗,玉锦披帛落至臂弯,手中抱着玉琵琶。
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轻轻拨动了琴弦,顿时弦音如珠落玉盘,在湖面上微微荡漾,洗涕心灵般悦耳动听,令御花园中值守的宫人都不禁侧耳聆听。
刘纭一身粉黛轻纱娇艳如花,妖娆的身姿尽显,跟随着琵琶之声翩然起舞。
碧波荡漾,琴声悠扬,美人起舞,着实是一幅赏心悦目之景啊,岸边的人皆看愣了神。
刘棹歌却用眼角余光瞥向湖面,神色淡淡,静候时机。
手中的玉琵琶虽好,可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收。
刘棹歌面容含笑,一曲弹完再接一曲,好似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岸上的听众自然乐意倾听,苦了一旁伴舞的刘纭已是腰酸腿软,脚下有些跟不上琴弦音律。
忽然湖面一阵风起,船只轻微晃动,刘棹歌唇角勾起,身子也倾斜了一瞬,顿时琵琶之声戛然而止。
刘棹歌一声轻呼,两手扶着船椽,稳住身形,琵琶却脱手而出,扑通一声落入湖中,溅起水花后沉于湖底,片刻便不见踪影。
刘棹歌还未来得及哀伤感慨,没想到身后的刘纭哎呀一声,亦脚下不稳,踩到了裙摆,立时跌倒,直接撞向刘棹歌身上。
刘棹歌一双眼睁大,已来不及躲闪,心中忍不住骂了句蠢笨。
刹那间,二人纷纷落水。
“殿下!”
寻宓惊呼,凉亭内的众人亦回过神来,刘子召指使着一旁的宫人:“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啊!”
说着刘子召也撸起袖子,欲要跳下湖水,做一出英雄救美之举,然而早已有人先他一步。
顾洺翻身跃下,于水中行动自如,不稍片刻便游到刘棹歌落水之处,轻而易举的将人打捞而出。
刘棹歌感受到腰间有只手臂将她紧紧揽住,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身前人胸口灼热的气息,她眼眸立即暗沉,直言出声:“放开,背过身去。”
顾洺垂眸看向怀中的公主,哪里还有半分温柔缱绻,眸中尽是厌恶与狠戾之意,好似不听命令便要将他吞之入腹。
明明是一朵娇花,却做出一幅凶神恶煞的神情。
顾洺裂了裂嘴角,喉间忍不住滑动,嘴唇越发的干燥,他松开双手,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