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笙瞥了眼她还没来得及松开的手，勾着唇角说道：“阿霁，这位小姐姐就是罗绮兰。”

罗绮兰拘谨地坐在一边，冲着何霁笑了笑。

她笑得很勉强，一双手放在膝盖上，摩挲着，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抓不到。

何霁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样，忽然反应过来，罗绮兰就是当初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当初看不清她的面容，如今一看，倒是像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温良又显了些柔弱。

如果可以忽视掉眼神中的那些沧桑的话。

“我记得，你是想要再和父母见上一面？”何霁主动开口。

罗绮兰“嗯”了一声，声音比蚊呐还要小。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干巴巴地坐在那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比雕塑还要安静。

等不到下文，何霁只能问道：“你家是在顺阳吗？”

罗绮兰点了点头。

何霁心里轻松了一些。罗绮兰家是顺阳的，只要带着她去看上一眼，她的夙愿就算是完成了。

至于后面那个……

“嗯，你还想让当初拐卖你的人落网，”何霁也略微紧张了起来，她试探地问道：“你可以详细地说一下吗？”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揭人伤疤，可是罗绮兰不说的话，她确实也是无从下手。

何霁眼含担忧地看着罗绮兰，对方太过畏缩了，她害怕把人吓到。

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身边坐着的人，在听见她的话时，表情也染上了一些阴霾。

“我、我在上大学的时候，被人拐到了山里……”

罗绮兰战战兢兢地开了口，说着，还悄悄抬眼看了看何霁。

看到何霁冲着她笑了笑，她才继续说道：“我只知道是个男人，长着胡子，别的、别的就不知道了。”

她说完，就只剩下沉默了。

何霁却有些为难了起来，和凌玲相比，罗绮兰提供的这些，几乎没有任何帮助。这世界上男人那么多，蓄胡子的也不在少数。

总不能随便揪一个来，就说他是人贩子。

何霁把这些想法压了下来，只对着罗绮兰说道：“那我先带你去看看父母吧，那个人贩子……”

“不找他也没关系的！”

罗绮兰突然出声儿，声音都尖细了起来，“找不到也没关系的，再让我见我爸妈一面就好了……”

她小声地说着，说到最后红了眼圈。

何霁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贺玉笙却开了口：“人贩子一定会落网的。”

她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罗绮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何霁有些错愕，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心尖儿都颤了一下。

刚刚还带着温暖笑意的人，现在已经被低气压包围了，她表情那么平淡，可是平淡之下，却像是藏着无声无息的风暴。

可是，在何霁看过去的一瞬间，她身上的低气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何霁收回视线，垂着眼，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先去看看你父母，之后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她说着心里没底的话，可是语气坚定。

无所不能。

罗绮兰含着泪，脸上却终于露出一抹真诚的笑来。

“嗯！”

-

第二天，是霍钰送她们去罗绮兰的父母家的。

何霁坐在副驾驶座上，偷偷瞧了眼后视镜，可是却没看到想要看的人。

她嘴角拉了下来，却又不好转过头去看贺玉笙，只能在一片沉默中盯着窗外。

车停在了顺阳的一个高档小区外面，何霁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请问您有预约吗？”中年保安满脸严肃，他上下扫了眼何霁，开口问到。

“没有，我是来找人的。”

“抱歉，没有预约我们不能让您进去，不如，您打个电话？”

何霁有些为难，她慢慢掏出手机，却又不好问罗绮兰。

保安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罗绮兰也沉默着不敢说话，似乎是怕保安听到，直到贺玉笙问了她，她才报了一串数字出来。

何霁松了一口气，把电话拨了出去。

是个空号。

她蹙着眉，又打了一遍，依旧是个空号。

保安已经露出来怀疑的神色了，何霁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套着近乎问道：“您知道咱们小区23号楼的罗家吗？就是罗建刚他们家？”

“……”保安已经开始不耐了，可是在听见罗建刚这三个字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就是十年前丢了女儿的那一家吗，早就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