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龙是个十分传统的人,加上成长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因此对许文东激情澎湃的蓝图并不感冒,但对许文东要买茶颇有几分心动。
安溪茶厂茶叶积压严重,根本卖不出去。
本地茶园密集,没有外地人买,安溪的茶就只能卖在这方圆的一亩三分地上。
王福龙不动心,一旁年纪轻轻的王文理却对许文东的提议心动了。
不过他岁数不大,城府却极深,老爹没说话前打定主意做个闷葫芦。
王福龙拿起桌上的茶具,一边给许文东泡茶,一边说:“小许,你要买茶叶,我们欢迎。至于其他的,我岁数大了,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那个精力了。”
一壶茶泡好,王福龙递给许文东一杯,说道:“尝尝。”
许文东双手捧起茶杯,先闻茶香,然后分三口喝下。
其实许文东根本就不懂茶道,前世喝的最多的是康师傅冰红茶和薄荷味儿的冰绿茶,但这次他确实喝出了这茶里的味道。
没有冰红茶入口那么甜,但却是先苦后甘回味悠长,颇有些东方韵味。
“好茶。”许文东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王文理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福龙小口啜着茶叶,轻声道:“茶是个好东西,常喝可强身健体。安溪不产红茶,你要买红茶,我可以让文理带你去崇安。”
“那里的红茶,可是红茶的祖宗了。”
许文东不死心地问:“那我另外的两个提议?”
王福龙摇头道:“买茶,我欢迎之至,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竭尽全力。至于其他的,就要让小许你失望了。”
许文东面色不变,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王先生。”
王福龙端起茶杯说:“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让文理陪你去崇安。”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
许文东知趣地起身告辞,由唐大山领着到招待所住下。
许文东走后,王文理问:“爸,我觉得这个人很有想法,您为什么不答应他?别人不知道,咱们王家祖上可是把茶叶卖到南洋的大茶商。”
王福龙一边清洗茶具,一边教训自己的儿子:“你爸活了几十年,炒茶品茶的本事不如你爷爷,可就品清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王文理问。
“永远跟着党和国家走!”
“茶叶统购统销是国策,他敢自己办公司卖茶叶,那就是跟国家对着干!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王文理说:“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您去鹏城看看,简直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
王福龙说:“你好好念你的书,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听你爸的,不会错!如果哪天统购统销的政策取消了,我随着你们怎么干!”
王福龙不知道的是,再过一年多的时间,到九三年之后,国家统购统销的政策就会取消。
而他的儿子,也将下海创办一家叫做八马的茶行...
父子俩的谈话不欢而散。
王文理离开王福龙的办公室,找到唐大山,问出了许文东落脚的旅馆。
他找到许文东时,许文东正在皱眉沉思。
许文东深知要把生意做大做强,光靠自己是不成的。
论知识论学历,自己不如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论城府论手腕,自己不如历史上在八九十年代大放异彩的那些人。
自己唯一能凭借的就是朝前的眼光,尽可能多的原始资本,然后就是作为一个掌舵人,寻找无数的大副和水手帮自己干活。
王文理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许文东十分惊喜。
“许先生,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意思,我们可以再谈谈吗?”
“当然!”
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王文理拉着许文东找到一家小饭馆,点了两个菜,又上了一瓶白酒。
王文理亲自给许文东倒酒,许文东赶紧用手扶着酒杯以示尊敬。
“许先生...”
“别叫我许先生了,听着别扭。你就叫我东子吧,我叫你文理。”
“好!”王文理也不矫情,直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对你的想法感兴趣吗?”
许文东摇头。
王文理说:“你为什么要做统一口味的茶叶?要知道,即使是闵省一省之地,单是红茶,就有几十种味道,谁也不服谁。”
许文东笑了,这个王文理真是够敏锐。
如果许文东知道王文理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八马茶业的董事长的话,恐怕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许文东说:“我个人其实不懂茶,但我知道茶是个好东西,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
“可我虽然不懂茶吧,但你要让我说出几种有名的茶叶,也还是说得出来的。比如大红袍,贵家的铁观音,滇南的普洱,西湖的龙井,等等。”
“但是,这些都只是茶的品类,而不是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