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机会,说,你是谁?
我……
为什么背叛我们?
我没有……
我们养了你二十年,羊尚且有跪乳之恩,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不……我……
呵。人类。你们就是一群没有心的冷血动物!我们本就不是同族,我居然还妄想真的养出……罢了,是我天真了……
……
带下去,关押海底,什么时候研究成果出来了,什么时候让她去祭奠我们万万子民的亡魂!
义父……!
冷峻的声音和阴影处的身影逐渐漩涡般模糊在脑海,脖颈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着,熟悉的窒息感从百舸四肢纷涌,层层冷汗瞬间裹满全身,沐散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急促的喘息在空荡荡的房间听得格外清晰。
呼……呼……
沐散精致的面庞上划过烦闷痛苦,双手按着太阳穴,一下一下,努力从刚才的噩梦中挣脱。
缓了几秒,“啪”地一下按开床边灯,明亮的暖光瞬间倾洒而下,驱散夜的黑暗。
……
沐散长舒一口气,紧拧的眉眼终于松了松,眼前终于不再是那个梦魇般看不到边际的无垠深蓝。
怎么会……突然梦到从前?
沐散掀开被子,一身的冷汗黏腻的烦闷,打算冲个凉正好冷静冷静。
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听到外面叮铃什么东西掉下的声音。
犹豫了下,转了个方向,侧头,打开门露出道缝隙,透着向外望。
那是……秦钦?
巨大的落地窗旁,一道人影倚靠坐着,一动不动,屋外的月光宛若飘扬的流苏,将男人罩个满怀,添了份凌冽的高不可攀。
只是,那份高不可攀……多多少少掩盖不住满身的寂寥。
单薄,瘦削,就那样坐着,望着一片漆黑的窗外,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却能奇异地即便隔了很远也藏不住通身孤寂萧索。
“嘀嗒……——嘀嗒……”
沐散的听力很是敏锐,即使在再这样黑暗的夜晚,也能清楚地分辨出各种声响,甚至由落地速度的轻重快慢分辨出是什么物体造成的声响。
海底的那些年,光之于她来说,是弥足珍贵也无法拥有的,因此,在与黑暗为伍的日子中,听觉和嗅觉是她唯二可以辨别环境的利器,也是唯二让自己存活下去的有力警报器。
沐散拧眉,伴随着第二滴嘀嗒声的响起,猛地抬头,心中狂风骤雨般震骇——这声音,赫然是,血……
而且这血……
正想着,一道清脆地针筒落地声应声而起。
针筒很小,也就手指大小,跟平日打疫苗的大小差不了多少。不过,那其中的液体,却泛着妖冶莫测的猩红。
沐散捏着门把手的指尖紧了紧。
心中有股火,想要跑出去,把那玩意儿扔掉,再揍秦钦几拳让那个不知死活敢乱用药剂的家伙长长记性,然后带着人回研究室赶紧检查身体有没有……
突然地,刚才梦中的话语在耳边回荡:
你是谁……
……
我,是谁?
为什么要帮秦钦?
又以什么立场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