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入目地陌生环境让她迷茫的思维骤然回笼,睡着前发生的事情犹如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飞快略过,她只觉得脑内轰的一声巨响。
捏着棉被的双手微微颤抖,羞耻和难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惨白的面色瞬间染上绯红。
……所以她,这是,在哪?
少女神情僵硬的看着胡乱扔在地上的某件眼熟花色的衣服。
陌生的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房间的装潢简洁,色彩单一,为数不多的几个家具杂乱的摆放着,距离她最近的衣柜门大开,里面散乱的挂着些不是迷彩就是豹纹,审美相当独特的衣服。
她想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了。
那么她睡得这个榻榻米……
早纪呼吸一滞,本就羞耻而布满红晕的面庞色彩变得更加艳丽了。
羞涩是一回事,更让她难以自容的还是身体上的那诡异触感,不用她掀开被子看,她就知道会是怎样惨烈的狼藉。更让她绝望的还是,这样的车祸现场并不是发生在她自己家,还是在一个,她并不是很熟悉的陌生男性家里的床上。
炉子上烧着的热水壶呜呜作响,她的脑内一片混乱。
究竟是因为什么她才会落到这样究极社死的地步?
因为那场该死的见义勇为。
因为那该死的相良猛。
所以接下来……
早纪掀开被子的一角准备麻溜跑路,人刚从被褥中坐起,屋外倏地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某人并不很小声地自问自答。
“……这种东西居然还有这么多种,应该没买错吧?”
“啧,就算买错了那家伙也得心怀感恩的将就用着,女人真是有够麻烦的。”
短短几秒,她想不出要以怎样的方式来面对这样可怕的场景,果断合被躺平,开始装死。
脚步声由远至近,“唰”地一声,是推拉门被拉开的声音。
拎着一袋生理期用品的相良脸色很臭,一回想起刚才在便利店的那位店员暧昧的眼神和满口的骚话,他就拳头硬了。
屋内的少女依旧如他出门时一样陷入沉睡,鸦羽般黑色的睫毛在眼睑下落出阴影,脸色倒不如之前那般惨白的一片,脸颊耳廓泛起的淡淡晕红让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就看起来病恹恹的,看上去倒是比之前那副苍白的模样顺眼多了。
“真能睡啊。”
随口感叹了句,放下塑料袋,相良转身就去看炉子上烧着水的水壶。
早纪悄悄地掀开一点眼皮,就见相良正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她正思索着如何应对这可怕的场面时,忽地一阵热涌让她背脊瞬间发凉了起来。
早纪觉得自己此刻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
倒完水的相良一转身,正好对上少女骤然睁圆的双眸,倒显得她那双本就圆的猫儿眼看上去更是圆乎乎的。
相良眉梢一挑。
“哟,睡美人可算是睡醒了。”
“………………”
一阵死一般地寂静后,早纪艰涩地回应,“是、是吗。”
相良浑然不觉她的尴尬和难堪,把手中的水杯放到一边,朝她扬了扬下巴,指着离她不远处的东西自然而然地说:“既然醒了,那还不收拾一下,东西我给你买回来了。”
他单手插兜姿势懒散的站在那里,总觉得好像是忘记了什么。
早纪没动,像块儿石头一样僵硬的躺在那里,唯有眼睛眨动看得出她是清醒的。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她恨不得她此刻一点儿也不清醒。
“……?”
见她一直没动,相良以眼神示意她,语气又变得轻佻起来,“纪酱?”
这糟心的称呼和那探究的眼神,让早纪忍不住磨了磨牙。
“有衣服吗?”她声如蚊呐。
相良没听清,“你说什么?”
脸早就已经丢光了,她也懒得自我挽尊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恨声道,“我要干净的衣服。”
说到这就止住了声,到底还是脸薄,光是一想想在陌生男性的房间里清理被生理期弄脏的事务,早纪就觉得十分窒息。脸侧脖颈连带耳朵都泛起惊人的热意。
诡异地沉默了一阵后,慢了半拍地相良“哦”了一声,难得没有玩弄花样老实地找了一套衣服给她。
饶是从来不怎么在意氛围的相良也觉得事情变得奇怪了起来,似乎从他莫名其妙把人带回家里塞到了床上开始,事情的走势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奇怪了起来。
这种躺在他的床上问他要干净衣服的行为……
相良的思维渐渐发散。
隔着薄薄的门板,他能清晰的听到浴室里的水声,相良的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在想法即将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时,他及时地拉住了缰绳,避免自己的思维跌入深坑改变颜色。
他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地屋外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并伴随着智司熟悉的喊声——
“相良,开门。”
心里惦记着的事猛然落地,相良恍然大悟,难怪他一直觉得忘记什么了,原来是智司啊。
他正欲起身去开门,屋内哗哗的流水声让他脚步猛地一顿。
相良:“………………”
所以,他这是亲手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