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砚未动,而是看向素素。素素点了头,他这才抬脚跟上去。
他俩走了,素素见连淮还站着不动,疑惑,“你还有事?”
连淮冷着一张脸,没说话走了。
这什么狗脾气,给他几天好脸色,还蹬鼻子上脸了。
…
苏婉一回来便着手种马铃薯,李安江/派了几个通农事的官员由她差遣。素素无旁的事,也过去凑热闹。
苏婉不仅教农户怎么播种,怎么沤肥,还改良了农具。她懂得多,且平易近人,收获了下层官员及普通百姓的好感。便是从这时,男女主的民心开始积累起来。
一切部署妥当,霜降这日,程小砚先摸进万州。北门外是万州河,天然的护城河,防守最弱。
夜幕降下时,程小砚提着酒/肉从北门路过,成功引起守卫的注意,酒肉被抢夺后他隐入夜色中。待他们被下了药的酒/迷/倒,他走出来,打开了城门。
万州河上,封煦从越州调来的水/军悄然渡河,城门一开,将士们冲入夜色中。
反/军头头在温香软玉中被擒获。
天亮之后,阳光重新洒进这座枯朽的城。
城中百姓麻木地看着肥胖的头头,赤着身被按在老虎铡下,“咔嚓~”脑袋就滚在地上。那些跑了的贪官也被逮了回来一刀刀凌迟。没人欢呼,也没人咒骂,他们冰冷的眼睛只是看着。
直到沉甸甸的袋子放进手里,米香从袋子里溢出来。不知是谁一声嚎啕大哭,接着凄厉的哭嚎此起彼伏,枯朽的城终于在冷冬来临前活了过来。
*
封煦在万州安抚好百姓,发下粮种,颁布减免赋税等一系列惠民政策,又等新官员上任后才启程回京。
此时,已近年关。
走之前素素问程小砚要不要同他们一起去京城,他家人都不在了,一个人过节不免冷清。
程小砚摇头,到她走那日,顶着寒风过来送她,道:“姐姐,我一定去京城,到时我考个状元送你。”
连淮听了,内心嗤之以鼻。仅是个童生而已,就敢放大话,既不成熟又好高骛远,油嘴滑舌哄骗妇道人家更是轻浮无礼。
他拍马向前,高声道一句启程,长长的队伍开动。
寒风中他的披风飞扬,素素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将要在回城的途中结束短暂的一生,心中滋味难言。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连淮犹豫了片刻,调转马头,走到车驾旁。
他周身裹挟的冷风扑了素素一脸,她瑟缩了一下。不晓得是不是经历过战场厮杀,他从前的清冷中多了些许凌厉和锋芒,再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说:“怕冷还开着窗。”
素素回:“看风景。”
“无甚好看的,都是些枯枝杂草。再走上一段路,北方下了雪,倒是可看雪景。”他说着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把窗关上。
他的影子映在车外,苏婉小声同素素说:“你可曾发觉连淮有些不同。”
素素点头,人经历过一些事,心境总会发生变化,越是大事,变化越大。她道:“阿煦哥哥不也是。虽说万州城中该杀的杀了,该赏的赏了,但我觉着这事他刻在了心上,怕是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苏婉叹声息,她知晓他的抱负,也知晓他要背负的重担。这条路不好走,只希望他们相伴而行,不教他一人孤零零。
连淮关了素素的窗后,未再上前,慢慢地跟着马车。素素想要推开窗再看他一眼,却叫他按住了。
连淮有些无奈,道:“冷风刺骨,莫要染上风寒。你可是想喝苦汤药了?”
他拿她没办法,半是苦口婆心半是装腔吓唬,再不似之前那般,同她说句宽慰的话都生硬的很。
素素忽的一笑。
隔着车窗,连淮听见她说:“连淮,我们不走官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