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炽呼吸都轻了下来,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越是这样静下来,越是能清晰的听见里面那打雷般的鼾声。
敲第三遍的手正要落下去,少年却突然暴躁起来似的,抬脚就朝门上踹了过去。
“嘭!”的一声巨响。
门板轰然倒塌。
在这寂静的夜里,竟有些振聋发聩。
直到恢复平静,卫炽才将捂住小姑娘耳朵的手松开来,低眸看了她一眼,大步跨进屋内。
沉睡中的鹰老头被吓魂不附体,双目圆睁,心仿佛都要从胸内跳出来。
屋内燃了三个火盆,暖烘烘得有些闷人。
院门与屋门大开着,冬夜里冰寒刺骨的北风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
被冷风一吹,鹰老头打了个冷颤,逐渐从惧惊中恢复过来。
“帮我看看她的情况。”
鹰老头没好气地瞪他:“有你这么求人帮忙的?”
院门,房门,都被他给踹坏了,他竟还好意思云淡风轻地叫自己帮忙?
卫炽默默扫了眼地上烧的正旺的三盆火炉,神情莫测,嘴角微掀,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半月前,刘老六因打鼾死在梦中的事你忘了?”
鹰老头当然记得,那刘老六一直有打鼾的毛病,严重时常会短暂的停止呼吸,憋的面红耳赤,脸色痛苦的醒转过来,继而大口大口的呼吸,鼾声也愈发大得惊人。
刘嫂子不胜其扰,总是在他打鼾吵得她睡不着之际将人推醒。
而刘老三出事那天,两夫妻正在拌嘴,谁也不搭理谁。
晚上自然就只得忍着巨大的鼾声,不肯像以往那般将人唤醒。
刘嫂子只记得那晚,刘老三从大半夜开始就暂停了打鼾,一直到凌晨都没有了动静。
她还以为刘老三这坏毛病终于纠正了。
却没想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鹰老头气呼呼地摸着胡子,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小子每次来都没好事,这回居然还说出这种话,分明是咒他。
简直太没良心!
抬眼瞥见少年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鹰老头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你,你是说我......”
卫炽定定看着他,不置可否。
“这么说你踹我门倒还是为了我好了。”鹰老头冷哼一声,起身接过小姑娘查看情况。
卫炽目光落在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上,眉心微拧。
“她怎样了?”
鹰老头面色平静,收回放在她额头上的枯手,淡淡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我给她开几副药,你回去煎着给她吃几日便好了。”
卫炽不自察的松了松眉心。
不多时。
鹰老头拿了两三捆药包出来,又叮嘱了几句吃食忌口。
“谢了。”卫炽接过捆好的药包,重新抱起小姑娘就往外走去,不再多停留。
看着少年出门的背影,鹰老头眼神有些复杂,终是没忍住问了句。
“你何时如此心善了,这小姑娘不过你无意间从山林捡回来的,是死是活于你很重要吗?”
卫炽脚步顿了顿,低眸看向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心绪有些乱。
舌尖顶了顶腮帮,语气依旧淡漠:“娇气。”
也不知这二字对着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