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见她都被吓得讷讷不敢言语,就连皇帝都是唯唯诺诺,皇后却每回笑得这么开心。
只见皇后朝着宫娥挥挥手,撸起袖口,“我伺候太后娘娘梳妆。”
她俯下身来,隔着太后的身子去够梳妆台上的木梳。
她靠得那样近,呼吸都洒在了太后的脖子上,热气熨烫,带着夏日的温度。
小皇后身子和暖,就连呼吸都是烫人的,太后微微不适,侧身避开,一挪动,唇角擦上皇后的侧脸。
两人僵持下来。
裴瑶亦抬眼,太后站起身子,背对着她:“哀家先洗脸。”
裴瑶摸摸自己被太后亲过的侧脸,忽而感觉一阵温度,她懵了,看向铜镜里的自己,泡泡还是粉色的。
再看太后,一样的。
宫娥将洗脸水送了进来,裴瑶亲自去拧干帕子,抬手就要给太后擦脸。太后故意避开,“皇后今日怎地想起来伺候哀家?”
裴瑶眨眨眼睛,“今日是太后寿诞。”
太后点点头,“皇后过来送贺礼?”
话说得太直接,让裴瑶下不来台面。裴瑶自认脸皮厚,坦然告诉太后:“太后富有四方,怕是什么样的好东西都见过,我就觉得送贺礼不会让您高兴,我作为儿媳,亲自来伺候您,比送贺礼还要让您高兴。”
太后瞧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缄默无声。
裴瑶被忽视了,她并没有躲避,反而继续说道:“太后觉得我来伺候您不好?”
“很好。”太后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将帕子丢回水盆里,走至铜镜前坐下,问皇后:“你在家伺候过人吗?”
“没有。”裴瑶坦诚,走过去,这次太后直接将梳子递给她了。
她执起木梳,慢慢地束梳起长发,如瀑似绸的黑发滑过自己的手心,她屏息,闻到些发丝的香气。
裴瑶梳得很认真,眼睛凝视,动作轻柔,太后从铜镜里打量这位‘小气’的皇后。
太后头发很长,乌黑发亮,木梳一梳就滑落到底,柔顺丝滑。
梳了几遍后,小皇后就问太后:“太后想要什么样的发髻?”
“你会什么就梳什么。”
裴瑶愣了下来,她会梳尼姑的发髻,长发束起,用根木簪固定,让太后梳这个肯定不成。
屋里静谧无声,也没个人说话,裴瑶脑子里乱糟糟的,忽而想到话本上的发髻,狠狠心,给太后梳了一模一样的。
太后从头至尾都没有出声,就静静地看着小皇后梳完了头发,又给她挑胭脂。
挑完了胭脂,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口脂。
太后本是清冷之人,衣裳妆容都是冷色调,可经过裴瑶一番改装后,眉眼口脂都显得娇美,腮红也是粉妍的桃花粉。
她皱眉,皇后却道:“太后娘娘真好看。”
太后心里说了一句:马屁精。
显然今日准备的衣裳不合体了,太后想将眼前的人赶出去,“皇后无事就回宫吧,你的心意,哀家很高兴。”
裴瑶不信,因为高兴不是太后现在冷冰冰的样子,但她没有多留,很识趣地离开。
小皇后领着人走后,太后就吩咐宫娥:“打水,沐浴。”
***
太后寿诞过得很冷清,连宫宴都没有,但各府各宫送来的礼都堆满了长乐宫。
裴瑶听了很羡慕,就问若湘:“太后每回过生日,都是这样吗?”
她过生日那天,师父就会带着她下山,吃一碗带肉的长寿面,礼物没有却是没有。
“太后不喜欢热闹,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但您想想,她掌权,比陛下还要厉害,朝臣哪里不敢不送礼呢。多半除了您以外,都送了礼。栗夫人送了一座屏风去了,听说价值千金。就连您连升四阶的丽昭华都送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
裴瑶顿悟,“我还能来得及吗?”
“那、那您送什么呢?”
裴瑶一时间陷入迷惑中,她能送什么呢?丽昭华受宠,夜明珠是陛下赏赐的,栗夫人娘家厉害,能给她许多支撑,她好像两样都没有。
想到娘家,裴瑶眼睫颤了颤,不指望裴家,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她站起身,“我们再去见太后。”
“皇后娘娘,陛下找您去宣室殿。”外间内侍匆匆来禀报。
“做甚?”裴瑶不想去见好色皇帝,一想到侍寝就觉得难受,她连皇帝都不想看见,更不用提去和皇帝上床睡觉。
内侍隔着门说话:“陛下在与慎昭华等人行乐。”
行乐?裴瑶想起屏风外的那场春宫图,忙摇了摇头,“太后招我过去,去晚了,太后会不高兴。”
“不对啊,太后也在宣室殿呢。”
裴瑶尴尬得五官揪了起来,这个‘行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