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书家里躲了两天,第三天眼看着就要正式开学了南嘉才勉强决定回家一趟。
白天,照旧还是和池书四人在外面疯玩了一天,直到天黑以后南嘉才告别其他人踏上回家的路。
推开门,屋里黑漆漆的,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这个点,保姆大约也走了。
南嘉暗暗松了口气,沈悠没在就好。她摸索着开了玄关的灯,找到自己的拖鞋换好,而后便将灯关上,只借着手机的光往自己房间走。
“站住? ”
路过客厅时,冷不防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南嘉肩膀一抖。她把手机对准声源的方向,白色的光源照在男永远那张充满怒气的脸上,尤如索命的厉鬼一般。
看清对方的面目后,南嘉立时火气上头,不仅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怒声质问道,“南永望,你有病吧,不开灯是想吓死谁? ”
南永望霍地一下站起来,看着南嘉皱眉呵斥道,“南嘉,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身为一个女孩子,身上半点教养都没有。”
南嘉揉了揉耳朵,先淡定把客厅的灯打开,然后才一脸无所谓地回嘴道,“教养,这玩意儿也得有人教才有啊,您看我,像是有人教的样子吗?”
在气南永望这件事上,南嘉永远乐此不疲。南永望骂她没有教养,她干脆恶心对方到底,一边说还一边随意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自顾地坐下,半瘫在沙发上。
南永望无疑是个很重规矩的人,且身居高位许久,自恃权威,看不得南嘉痞里痞气的动作,更无法忍受她话语里对自己的轻视。
然而,他一贯的冷静又让他克制着没有当场爆发出来,何况,沈悠不止一次说过,南嘉吃软不吃硬,如果想要和她修复关系态度必须放软。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儿。
在心里做过一番自我建设之后,南永望重新坐下,尽量以平和的语气说,“南嘉,不要找借口。你沈悠阿姨照顾你那么久,难道就没教过你。”
沈悠阿姨。
再次从南永望嘴里听到那个刺耳的称呼,南嘉双眼刷地红了,她狠狠揪紧手旁的抱枕,使出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将枕头砸向对方。
“她是谁?我爸还是我妈?”南嘉冷声质问道。
不待南永望回答,南嘉自顾接下去,“我妈早就死了,而我爸,有跟没有都一样。至于沈悠,她什么都不是。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对于南嘉的指责,南父无言以对。这些年里,他确实没怎么管过南嘉,几乎所有事都交给了沈悠处理,南嘉怨他也是应当,但她不该将沈悠的功劳一句话就全给抹干净。
“小嘉,爸爸确实对不起你,你生爸爸的气,爸爸不怪你。但你沈悠阿姨她一直照顾你,关心你,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该怨她。”
两人都心知肚明南嘉此番变化是因为什么。
从亲近的姐姐变成后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确实难以接受,所以南永望愿意放下身段来和解,调停。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一定会照着他的预设发展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怨她。”南嘉抬头看着南永望道,“我恨的是你。”
那些年里,与她相依为命的是沈悠,而不是南永望,所以她喜欢的从来是沈悠,怨的也从来都是南永望。
她问,“南永望,你为什么要把她从身边抢走呢?”
小时候的南嘉乖巧可爱,可忙于工作的南永望无暇顾及,仅有少许的记忆证明。长大的南嘉倔强叛逆,面对他时总是横眉竖眼,几乎没有示弱的时候。
但此刻,他却从女儿的眼里看到了无法言喻的悲伤与脆弱。
她瞪着自己,眼中充斥着深切的恨意,而在这股恨意背后,他却看到了无言的哀求。
南嘉没有流眼泪,南永望的心已然被狠狠刺了一下,他心底少有地升起一股无措。
“小嘉……”
他起身,半蹲在女儿面前,想要摸一摸对方的头,却被南嘉避开。
“你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选,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为什么是沈悠?这个答案,南永望无法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