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出来了。”
天色已暗,宫门内终于陆陆续续出来一些考生。
阿武眼睛很亮,很快就看见跟着人群一起出来的谭玉书。
他忙迎了上去:“少爷,考得怎么样?宫里大不大?有没有见到皇上?皇上长什么模样呀?”
谭玉书似乎有些心事,一直沉默着,微微皱着眉头。
阿武一看他表情,以为考得不好,忙转了口风:“苏二姑娘一直在宫门外等呢,她都没去车上休息,就站在门口等着二少爷。”
后头的苏宛菱:“……”
这谭府的人都这么睁眼说瞎话的吗?
谭玉书听到苏宛菱在,才缓缓抬起了头,看到站在人群中娇小的身影,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苏宛菱不知怎么的有点怵他,竟往后退了一小步:“干、干嘛,我真的没偷懒。”
谭玉书却只是站在了她面前,他目光静静望着她,眼眸中有说不出的情绪,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又像是一种山雨欲来即将爆发的临界感。
“你怎么……”
苏宛菱察觉到谭玉书有些奇怪,她从前看他向来淡然自若,但今天却不同,像是十分压抑。
谭玉书伸出手来,指尖撩起她耳侧睡榻的一缕发,声音沙哑:“别担心。”
别担心……
这三个字听起来在这个场合有些奇怪,让她别担心什么?别担心他考试?还是别担心其他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苏宛菱忽然有些看不透谭玉书,他少年的身姿像是在竭尽全力朝着更高更快的方向长大,像是从一棵消瘦的小树想要拼命延伸参天一样,用他的树荫笼罩更多的人。
苏宛菱怔怔站着,不知道该回什么。
边上的阿武凑上来:“苏二姑娘你之前不是编了一个罗缨想要送给我们家公子么?”
他这句话微微点亮了谭玉书眼中的光,他眼帘轻轻颤动,声音柔和下来:“是吗?”
苏宛菱是编过罗缨,但那是自己编着玩的,在自己身上都戴了一段时间了……但谭玉书今天情绪明显与往常不同,好歹也是辛辛苦苦刚考完试……安慰安慰也是应该的。
她有些不舍的从腰间将那罗缨取下来,那是一串天青色的细绳编制而成的,顶上有两颗玉珠,中间是一块小巧的白色玉佩,玉佩是一朵花的形状,一看就不是专门给男子编的。
但谭玉书似乎并未因此戳穿阿武的谎言,他伸出手接过了那罗缨,系在了自己腰带上。
冷风吹过宫门,呼啸之声格外渗人。
但不知为何谭玉书觉得有眼前这女子站在这里,却分外安心,腰间的这条罗缨就像拥有着一股力量,让他能面对即将到来的一个又一个暗浪,为自己身边的人遮风挡雨。
***
皇宫,上书房。
阳临帝脸色铁青的看着刚收到的军报。
军报显示:昱州城的外营巡逻队在夜间扎营时,被沂虎国偷袭,所有巡逻士兵全部被杀,领队郗延被擒。
这份军报里的信息还是前去昱州城探望兄长的郗家嫡女郗英提供的,巡逻队确实外出巡逻至少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会归城,但每天都有专门的传信方式与城中互通平安!而整个昱州城却在巡逻队被悄无声息剿灭后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反馈!
更重要的是,巡逻队所经路线都是十分机密的,沂虎国居然能够轻易绕开边防成功偷袭?
这不就代表朝中有人与沂虎国合谋,将边防机密泄露出去了吗?!
“混账!”
阳临帝重重一拍桌面,斜下方站着的太子高巍奕和三皇子高修然都垂首没有作声。
其中高巍奕的心底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此事原本是延后一个多再上报朝中的,为何如此之快就传来了军报?
军报上说,是因为郗家女郗英前去昱州城探望兄长……郗家女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去昱州城?!而且此女出城一事他竟一无所知?
郗家的动向他可是一直派人监视着,哪怕是有人给府上递上半份消息他也能知道才对!
等等……递消息……
高巍奕的眼瞳猛地一缩,郗家女参加过他举办的观莲节!是在观莲节当天!
难道是那个谭玉书?!
观莲节那天之后,他立刻派人调查了所有参加观莲节的名册,乍看一下并没有什么发现,所邀请的也都是在他安排之列中,唯独多出来的便是耿平侯府耿筠以及谭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