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刚蒙蒙亮,街道寂寂,空无一人,一道身影飞掠而至,停在某间房子的二楼窗外。
窗内,一条黄色的狗闻得声响,立马摆着尾巴迎过去。
严随熟练推窗跳入,接住迎面扑来的白菜,一手给自己倒水喝。
这一晚意外顺利,不到两个时辰就弄清楚了状况。
倒也算简单,那位“五仙大人”利用人们对一些事情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无措装神弄鬼,又私下找了些当地百姓配合唱戏,造成“心(银子)诚则灵”的效果。
不仅普通百姓,连当地县官也十分虔诚,整个县简直大型迷信现场,要不动声色的解决还得费些功夫。
严随抿了口茶,不由想到楼聿前几日跟他说的话。
那时他们想要搞清楚东烟镇真实状况,楼聿说:“对症下药,他们信什么、在意什么,就用什么法子。”
所以严随当时在屋顶发现客栈掌柜对着玉明又拜又跪,离开房间后还烧了一炷香,便和楼聿商量后扮起神通来,果然一举攻破。
眼下的“五仙大人”,势力明显比玉明还大上几层,严随决定先搁置,待楼聿回来再行决定。
他喝了两杯茶,洗漱完毕就上床休息。
也不知是不是一夜活动精神振奋,他闭眼半晌,始终毫无睡意。
天色渐亮,街道行人穿梭,十分热闹。
严随翻来覆去,每翻一遍,心情就堵一分,仿佛有什么塞住鼻腔,让他呼吸不畅。
趴在床边睡得哼哧哼哧的白菜被床上摊煎饼一般的动静吵醒,起身把脑袋搁在床板上,摇头摆尾的表达不满。
严随:“吵醒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白菜狂甩尾巴:“汪汪汪汪汪……”
“唉,睡不着。”严随摸着狗头坐起来,自言自语道,“前几日在野外也照睡不误,这回事情顺利,怎么反而没睡意?”
白菜当然没法回答他。
严随叹了口长长的气:“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楼聿虽然人聪明功夫好,可玉明的事处处透着古怪,如今又冒出好几个人,难保有什么阴谋诡计蓄势待发,他一人要帮助方越,又要顾着其他人安全,会不会力不从心?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片刻,严随觉得有了点睡意,重新躺回枕头,闭上眼,开始默数肉包子。
这是他流浪时养成的习惯,有时饿的无法入眠,就强迫自己闭眼,想象有一大堆胖乎乎的肉包子,他一边数一边暗示自己这是睡醒后的早餐,不知不觉就能睡着。
这些年他已经极少失眠,也不知道这个法子管不管用了。
一只肉包子,两只肉包子,三只肉包子……楼聿好像说他最喜欢的是三鲜包子,他倒是会做,就是没机会动手。
严随的眉头狠狠一拧——什么乱七八糟的,包子和楼聿有什么关系,快点入眠才是正事!
一只肉包子,两只肉包子,三只肉包子,四只肉包子……楼聿烤鱼的手艺很好,做其他菜应该也好吃,以后他们找个地方定居的话,大概一日三餐不会无聊。
打住!
翻身。
一只肉包子,两只肉包子,三只肉包子,四只肉包子……他应该陪楼聿先去东烟镇解决那边的事再来查“五仙大人”,这样贸然分开,实在不太好。
肉包子肉包子……
屁的肉包子!
严随豁然弹跳下床,把刚刚有点睡意的白菜吓地翻了个白眼。
“咱们去找他。”严随欢快的打了声口哨,快手快脚收好本就不多的行李,“走着!”
外出是狗子永远的最爱,当即也不生气了,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冬日里,红花青山已显凋敝之相,可当地生长一种树,即便凛冬时节也是郁葱茂密,一路延伸,枯荣交替,像在北方的冬日里长出江南的绿意,竟别有一番味道,是方圆几十公里有名的冬日景。
只可惜严随满腹心思都在百多公里外的东烟镇,拨不开多余心思欣赏,只知驾着马一路狂奔。
他的马儿叫岳白,当年太师所赠,和凌月一样,是日行千里的宝马,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东烟镇。
偏僻小镇,几日不见自是不会有何改变,严随赶到客栈门前,却发现客栈大门紧闭,大白天的里头安安静静,似乎空无一人。
严随奔放的心情立刻缩回原形,沉沉往下落了半丈。
莫非……
他随手拉住一名过路人,问道:“这位大哥,劳烦问一下,这客栈近日可有人?”
大叔瞄了一眼:“昨日还开着——哦,你是外乡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