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未多说,而是将目光转向许梓棠,“这位是?”
“这位姑娘是我的一位重要的朋友,”慕广温声说,接着低头咳嗽起来。
许梓棠听了这话,心中顿时感到有些别扭,只听慕广淡淡道:“齐木里,想个办法,让我们的人撤退吧。”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许梓棠一直握紧刀,警惕观察着周围的景象。慕广先前猜的不错,他们原本所在的车厢此时正处于木桥正中,车厢下方便是滚滚湍流的河水。
而在他们的四周,战场一片狼藉,有好几匹马不幸被砍死了,还有好些车厢翻到在地。地上有众多土匪的尸体,所有剩下的土匪都在嘶吼拼命,手中各自拿着武器,满身鲜血。和他们交手的则是一帮拿刀的男人,穿着和眼前这位慕广的接应相近。
“公子,这怕是很难,”被叫做齐木里的男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土匪们人数众多,若不是他们队里自己先出了乱子,我们也无法趁虚而入……”
慕广眼神冷静地扫了一圈周围,叹了口气,“牺牲如何?”
“四人……”齐木里低下头,眼中露出悲色,“公子,我们时间不——”
“慕广!你敢破誓!你这天杀的狗东西!”
齐木里话还没说完,三人突然听闻一人的怒喝。
许梓棠猛地抬头,几乎是惊恐地看到格里鞑手里挥舞着巨斧,正像头失去理智的猛兽般向他们的方向猛冲而来。他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斧子上也在不停滴血,眼中布满红色血丝。
齐木里瞬间变了脸色,“公子,快闪开!”他一把推开慕广,接着便提刀迎了上去。许梓棠则是向旁边一侧身,险险避开了巨斧的锋芒,脑中一片混乱。
她想起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趁着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打开锁链、溜之大吉。可现在的情况却好比是和计划背道而驰。她大致数了数,慕广还活着的接应约么有六到七人,可土匪们竟死伤更严重,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想要脱身,莫非得把所有的土匪都杀光?
许梓棠眼角余光一扫,这头,格里鞑和齐木里正打得难舍难分。格里鞑身强体壮,可齐木里胜在身手矫捷。他和那群接应显然都是练家子,出刀的速度又狠又快,格里鞑一时对慕广无法伤及,于是便越发气急败坏,嘴里不断吐出难听的咒骂。
然而,就在这时,许梓棠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她方才险些忽略的事:齐木里说土匪帮内部出了乱子,多半指的是那潜伏在暗中想要除掉慕广的人。而他们还在车厢里时,分明还听到外边有两人说要杀了车内的人。
可如今,那两人到哪去了?莫非已经被杀死了?
“许姑娘!”许梓棠正思索着,不远处的慕广忽然开口道:“左边!”
许梓棠眼珠立马一转,这才发现在自己的左边,一位个子不算高的土匪正手握一把短剑、速度极快地向她冲来。
短剑闪着冷冷寒光,她目光骤然一凛,条件反射地要举起刀迎敌。
“刀鞘还未取下!”慕广在她身后低喝道。
许梓棠一愣,眼神向手中的刀一扫,这才察觉自从自己在车厢上捡起这把刀后便一直都未取下刀鞘。她不由联想到先前慕广按住她肩膀阻止她用刀将车厢劈开的情景,只感觉面颊火烧火燎的,而当她重新回过神,那位土匪短剑的剑刃寒光已然逼到她的面前!
完了,人在江湖飘,多少要挨刀。
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许梓棠莫名想起了这句老话,莫非我的生命就这么结束?
“啊!”
这声惨嚎让许梓棠回过神,她定睛一看,突然发觉眼前的土匪手中短剑掉在地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他双目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梓棠身后,而在他的身测,一片翠绿的树叶窸窣飘落……万夫莫开之际,许梓棠回过头瞥了一眼,却只看见慕广伸手扶住身旁的一颗大树,面色惨白地低头咳了一口血。
他那虚弱的模样让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战斗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事关生死。像是火山在一瞬间突然喷发一般,下一刻,许梓棠的眼中闪出几分星火般的光芒。
她左手握住刀鞘,右手则握着刀柄顺势一拔——无师自通,刀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那弧线自下而上,从左向右,划过那土匪的喉间。下一秒,那位土匪猛然睁大仅剩的另一只眼。
最后,他怔怔望了许梓棠一眼,接着,便人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