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时光抱膝蜷缩在狭小的椅子上另一手仍抓着手机,不过早已息屏。
窗户没关,夜晚的凉风漱漱进来也没能让她打消倦意。她下巴磕在膝盖上,上下眼皮在打架意识也渐渐消退。
“你困了吗?”一道轻柔的声音徜徉在耳边。
萧时光猫眼似的懒懒抬了下眼帘视线里正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
“嗯。”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点头。
应声完,便彻底将手机扔到一边趴在膝盖上不管不顾睡了起来。
“你过来呀,你不会打算就这样睡一晚吧?”言溪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边说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大片空床。
萧时光抬起眼帘眨巴眨巴眼睛。短暂一瞬又换了一边枕长长的眼睫复又垂下。
“不要。”
她这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在言溪看来,透着几分傲娇的味道。
夜风吹来,徐徐掀动着她的头发。这间屋子的灯光真的不太好小灯泡散发的羸弱灯光照亮一小片区域给家具,人,添上几分朦胧的色彩。
言溪笑了下,一手支着下巴静静注视对面的大头几秒。
她踩着拖鞋步履轻盈地向前走去。
“好啦,到床上去好不好?明天还要干活。”言溪守在这人旁边,纤长手指挨着她的肩膀晃了一晃。
萧时光起初没有搭理,但一直不回应,这个烦人的家伙就一直晃,睡意都给她晃没了。
她不耐烦地将头甩到另一边,刚要再阐述一遍她的“想法”,对上那双关切的琥珀色眸子,嘴巴已经微微打开,但就是不见声音出来。
算了。
半推半就跟人上了床,萧时光像个机器人似的平躺在床上,睁眼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
已经不止是那股香味萦绕在她鼻尖,迷乱她的意识,连人都到了伸手及可触碰的地方,要当做跟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睡觉,那可太难了。
萧时光紧绷着身子闭眼睡觉,昏黄的灯光刺得她没有半分睡意。她睁开眼,默默转到另一边。
“关灯吗?”
向着这人的背影问。
言溪蓦然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应声说好。
“啪”房间顿时一片黑暗。
窗外是田野里的虫鸣,窗内却异常的安静,静到可以感受到身边人胸口的此起彼伏。
萧时光静静聆听着,连呼吸都不由地跟上了对方的频率。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从来没有跟人同床共枕过的缘故,就连从小一块长大的迟璟也不曾一起。
原以为今天是个难眠的夜晚。
黑暗里鼓着大眼数绵羊不知道要数到几点,可萧时光实在是过于低估了自己。
今天毕竟坐了大半天的车,她虽然不像言溪那样有一系列的不良反应,但总归是没休息好的。
不一会儿,当身体的疲乏占据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所有感官便自动将外界的诱惑屏蔽。
意识渐渐消沉。
第二天。
醒来时床边是空的,狭小的房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萧时光迷糊着眼,躺在床上将手机扒拉到身边,感应器感应到这张眉毛拧成苦瓜般的脸,自动解了锁。
八点二十八。
萧时光蹭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床单迷茫一会儿,抬头看向窗外。
真不怪她睡这么晚,天空灰蒙蒙的,没有太阳,但也不至于下雨。
这种天气,不就是来催眠的嘛。
萧时光一头载倒在床上。
还想睡。
可是可别让人以为这不是城里来的帮手,这是猪圈松了跑出来的一头成精的猪。
刷牙时,萧时光眼皮耸拉着,无精打采。
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昨天半夜好像听到有女生在哭?声音断断续续的。
她本来想起来仔细听一下,但实在是太困了,便也没深究。
现在想起来,脊背不禁发凉。
不会是有鬼吧?
“萧时光。”
后面冷不防地传来一道声音,吓得萧时光浑身一抖,杯子里的水溅了几滴到手上。
她含着牙刷回眸。
原来是她呀,萧时光飞速转回头,唾了口泡沫。
言溪瞧这人紧绷身子一脸戒备望过来,又忽然卸装弃甲不以为意,本来正经的神色绽放一抹笑容:
“面条我已经乘好了,就放在昨天吃饭的桌子上。今天爷爷要去赶集,但小花的功课要有人督促,你看一下,爷爷跟小花,你选择哪一个。”
萧时光包完一口水吐出去,再用自己带的毛巾放脸盆里打湿,洗了把脸。
“我当然跟爷爷。”
开玩笑?
让她教小花,也不怕误人子弟。
“好,你赶紧吃完,爷爷九点就要出发了。”言溪交代完,就走了。
九点?!
萧时光心头凉凉,现在已经八点五十了啊。
她飞快扒了嗦了几口面,爷爷本来已经准备出发了,但听说她要跟着一块儿去,便笑呵呵地走进来,
“慢点吃,不要着急。”
萧时光回笑了下,但也只是比刚才慢了一点而已。
说是这么说,她难道真的
慢悠悠地做大爷嘛。
他们赶集的地方,差不多要走十里路,依然是骑马去。
这回儿萧时光已经能够正视马车了,没有言溪那个拖油瓶,她甚至欣赏起了路边的风景。
上一次,时时刻刻担心着这人会掉下去,她只能一直分神盯着。
路上爷爷主动问了她几个问题,诸如成绩啦,对象啦,家庭之类的。萧时光也乐于跟她分享这些。一来二去,交流多了,萧时光知道钱爷爷的人还不错,便给了她打听这个单亲家庭的底气。
“爷爷,小花的爸爸不在了吗?”
“小花三岁的时候,她爸爸工作的地方塌方了,一个工地上的人全埋在了里面,没有一个活的。”
“她哥哥你见到了吧,以前小坤不是这样的,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从二楼掉下来,磕到了头,虽然人救过来了,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玲玲为我们钱家真的付出了很多,这么多年无怨无悔的,人也从黄花闺女熬成了两个孩子的妈,老头子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她才好。”